山那边的孩子 深圳——大理.莫凡 2005年6月14日中午—6月22日凌晨 -------------------------------------------------------------------------------- 我走了
我走了 离开这片熟悉的麦田 不是我不眷恋 我只想看看麦田外的那片原野
我走了 走出这片习惯的空间 不是我不思念 我只是去寻觅更遥远的呼唤 我走了 悄悄捎去麦田上空的一朵白云 藏到我沉甸甸的背囊里 然后 搁在那干旱的凹地上 让她化作一场盛夏里的春雨 湿润那龟裂的希望 我走了 但我一定会回来 带一把黄土 洒落在麦田上 再告诉你 一个关于山那边的故事…… 我去大理之前在麦田写了一首诗《我走了》,而我却不知道今年云南25年来范围最广、影响最大、持续时间较长的一次旱灾,这将是云南50年不遇,最严重的一次干旱。但我更没有想到,当我踏入大理的那一天,大理就象我写的诗一样,开始下起大雨。木星说我是来自南方的贵人,要是真的这样,我是不会客气的当一回贵人。 2005年6月15日 早上:我在下关采购买了一车学习文具,是送给大山的孩子的。 下午:4点钟开始进山,一路上下着太阳雨,晚上10:30到达到190公里外的大理云龙县 走访诺邓 2005年6月16日
诺邓村是一个有着1300年历史的古村落 在山上我发现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一直蹲在墙角,浅浅的皱纹显得那样忧伤 他默默的面对大山,我不知道他忧郁的目光背后到底隐藏了怎么样的故事…… 诺邓小学,那面已经褪色的国旗,在风中依然动人。 残破的校园 学校的敲钟 古旧的教师办公室里依然闪动着领袖的风采 藏在门后的是好奇、羞涩和希望 简陋的图书室 虽然书不多,但总算有图书室,比很多连一本课外读物都没有的山里学校好多了!
黑暗的男生宿舍:学生的家一般都在山里,路途遥远,所学生一般都是在校住宿。 稻草做的床席
饲料袋做的帐子 为了节省费用,学生都是每周回家自带口粮,在校自己煮食。
熏黑的锅泛着冷光 高年纪学生带领低年级学生煮食 做饭的女孩 烟雾弥漫 劈柴的小女孩 忙里偷闲的敲击乐家 一不小心被烫的男孩 今天我的菜只有土豆 这是一个很心酸的镜头。在当地,肥肉是最受欢迎的,因为肥肉可以榨油,而且比瘦肉便宜多了。学生在饭和青菜里加点肉油就当吃肉了,我细心留意过,没有一个学生带瘦肉的。 螥蝇爬满在白饭上,而同学们并不在意 在这熏黑的厨房里,这些正值发育的小学生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暑! 诺邓面孔
山那边的学校 2005年6月17日 皂角达小学只有四十多名小学生,这是一所被遗忘的小学,这是一所看到都会心酸的校园,学校很破败,大部分玻璃窗都坏了,因为玻璃坏了,学校用纸把窗户糊起来,这样教室就显得很黑暗,大白天还要开着电灯,但教室依然很暗。 用石头支撑起的知识海洋
皂角达面孔
在黑暗的教室里我依然看到那一双双求知的目光在闪烁 背负希望的女孩 皂角达小学全校只有五名教员,我特别喜欢这位满脸沧桑老教师,他为这大山无私奉献几十年,看他一脸平淡的样子,我可以想象他对于教育事业的热爱。我更佩服那位年轻的女校长(23岁),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和热情才能够把自己的终身事业扎根在这大山里…… 志愿者之路
2005年6月18日 走访:志愿者先由对方学校提供贫困生资料,然后我们逐个对学生进行家庭调查走访,力求学生资料的真实性。 我希望用自己的亲身感受,体现一名志愿者不平凡的走访之旅,感受一个深山学子艰难的求学,改变命运之路。 昨天夜里,后援部队赶到,爱心小站又来了八位志愿者 早上7:00起床 目的:关平(白族) 早上,14位志愿者分成6个小组,我选择了木星组,因为这组路途遥远,走访学生多。
队伍出发前给每人一份午餐—一个馒头和一个花卷 云龙是大理最落后的地区,而关平是云龙最贫穷的五个乡之一,我们去的雪梨树村和松子弄又是乡里最穷的村落之一。 山民很多都是这样,独居在大山里 我们就颠簸在这样的山路上,有时侯还很危险 上午10:10车到了雪梨树村,前面再没有能给车走的路,我知道,余下的将是徒步走访. 在雪梨树村我们走访了第一位调查的学生杨云彪。他父亲正在地里补种玉米,往年玉米原本应该五月初就应该下种,但因为今年大旱,山地干枯无法下种,一直拖到六月中下旬,这两天正遇上雨天,山民赶紧补种。据当地人说,就算能补种上,但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今年的收成也许只能达到往年的三成,又是一个艰难的年节。 杨云彪父亲满脚泥巴的赶回来,杨云彪的哥哥已经考上了云南理工大学,这是大山里第一位考上省重点的大学生,虽然他以贷款的方式在就读,但同样给一家人带来了沉重的经济负担。还有一户山民,儿子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因为家里没钱,就把家里的耕牛卖了,这两年家里的农田都是靠手去耕作.。 在这样的地方,毛主席依然是精神领袖 父母的房间 我在他们的储粮柜里看到了这一幕 离开雪梨树村,我们听同行的徐老师介绍,在前面大就阻村还有两位很需要帮助的学生,我们决定去看一看。 赶集的山民 大山里的人种了点果菜,除了自己食用,有时也会拿到山外集市卖。因为山路太远,他们常常早上四、五点钟就起来,带两个馒头摸黑赶集,运气好,把果菜全买了,能挣个十元八块。他们本可以坐车回去,但这样挣的十元钱又要花去四块钱,舍不得花钱的山民一般又是走路回家,回到家已经满天星斗了,走了一天的山路才能挣十元钱。
山民的挎包 一个光脚丫的放牛娃 中午12:20我们到了大就阻村。这是一个12岁的小男孩—李杏辉,父亲早年死于高明公路的开挖,25岁的大哥是个智障和残疾。四亩田,年产杂粮200-700斤,家里有羊2只,猪4只,牛3头。年收入400-1000元。这是一个入不敷出的家庭。 在李杏辉昏暗漏雨的卧室里,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 李杏辉25岁的大哥
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措手不及,我只能拼命保护照相机了。 后来我们到了12岁的李梅军(男孩)家,都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福家庭千百种,而我看到的不幸都是一样的。李梅军也是父亲早病故,家庭就靠17岁的姐姐在外面打工的每月200元来支撑。 因为大就阻村这两名学生不在我们调查范围之内,等待资助上可能有些困难和不能及时,我决定资助这两学生以后的学费。 一碗鸡汤 中午,徐老师不管怎么样都要留我们在他一家亲戚家吃饭,但这有违我们的规定,我们自带了馒头。最后盛情难却就留下了,家庭并不富裕主人知道我们是志愿者都很热情,还特意为我们宰了一只鸡做了鸡汤。汤很甜,但我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走的时候我在他们家阁楼里偷偷留下了20元。
离开大就阻,我们继续前往温坡。雨一直在下,山路更难走了。 大山里,手机就只剩下手表的功能,偶尔在山头上有信号就会收到一连串积累的信息。 在田里劳作的孩童 嫂嫂妈妈 这是一个很特殊的故事
冒雨到温坡已经是下午2:57了 在走访学生李四梅家我们见到一位中年妇女(其实只有33岁),正在疑惑,因为她父亲也已经病故,母亲也已经六十多岁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她的——嫂嫂妈妈。妇女其实是她哥哥的妻子,但因为李四梅父亲已过世,母亲也年事已高,不能照顾李四梅,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四梅就过继给哥哥做儿女,嫂嫂自然就成了妈妈,承担起母亲的角色,而嫂嫂妈妈又刚刚做过肿瘤切除手术,这一个是悲惨的故事。
李四梅的“嫂嫂妈妈”给我们倒了“糖茶”(白糖加茶),这是山里人一般用来招待客人的。 学生与学生家有时会距离几里地,下午4:20我们一行到了松子弄,走访最后一个学生李灿明家里。孩子已经下地种田去了,母亲赶了回来。 买粮食的农民 山里人很穷,一般就有几亩旱地,年收入1000-2000元左右。每年买化肥就去掉400元,农种投资200元,自己种的粮食大概能满足5-6个月,剩下6-7个月就要靠买食粮,每年购粮花费1000元左右,一年收入能让全家吃饱,还能供小孩上学就已经算很不错的家庭,每每想起“卖粮食的农民”我就很难过,农民连自己种的粮食都不够吃,要跟别人卖,这算是什么样的农民啊!农民都祈求保佑自己身体健康,否则全家都会被拖垮。其实这里的孩子都值得资助,只是我们资源有限,我们只能帮助最困难的孩子!
衣衫褴褛的山民 归途 我们就是在最远的那个凹处走过来的 离开松子弄已是下午5点钟,我忽然想起早上10:10开始爬山,现在又要走回去,真有点害怕,山民告诉我们,走山头较快(因为快天黑了),但会很累。木星是个登山健将,徐老师也常走山路,他们都走得飞快,来的时候我是故意堕后的,回去的路上我是实在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他们就不断的告诉我,过了这个山头就到了,但当我怀着喜悦的心情登上山头时,他们又告诉我再过了对面的山头就到了,我一次次被骗,但还是靠着这虚无的刺激,一个个山头的走过去了。 累了就歇歇 前面重重的大山,我远远的落在后面 晚上七点多,我终于远远看到木星银灰色的小面包车,天!那颜色就如久饿的人见到了白馒头一样…… 我们终于回到雪梨树村,上了面包车,看看笔记本上我共写四个“正”字再加三笔,也就是说大小山头、山坡我们共翻越了23个(来回一趟就要乘2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我们花了九个小时,爬山涉水来回40多公里,天啊,我保证,对于莫凡来说,这就是本人的行军记录,以后是否还能破,是否还有机会破都很难说。我庆幸我选择了这一组,因为它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作为一个志愿者的艰辛,为了求一份资料的真实性而不惜长途跋涉,想想我们的志愿者象这样的走访是每个月都有。还有就是那些为了改变命运的山里孩子,每周都要这样来回学校和家,实在不容易。 2005年6月19日 虽然昨天走了一天实在太累,但我还是坚持今天的走访,还在其他队伍里收集了几个感人的故事。
因为干旱,这口耕作用的水井里一滴水都没有 许江权 15岁 在路上我们见到了他的母亲正在补插秧苗,他家共有水田5分,旱田1.5亩,年收入1000元,每年还要购粮360元,农田投入250元。父亲还有严重的肺病。 一脸严肃的许江权 无奈的父亲总在咳嗽 母亲的鞋 字爱官 父亲死于风湿病,哥哥死于脑积血,母亲久病不能劳动。为了治病,家里一直欠债1万1千八百元,小孩每周生活费20元,家庭每年贷款1000元。现在他们一家还住在垛木房里,家里只有3分旱田,9分水田。一般山民都有点家禽,而他家只有一只猪,两只母鸡,6只小鸡,家禽之少,连小鸡也要计算在内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真的很难过。 伤心的母亲 李丽菊 初二的女生,父亲胃癌已经花去五万元,总欠债8万。家里只有点旱地,至今住的房间还不通水通电,和牲口房在一起,你几乎分不出那是住牲口那是住人的。 李丽菊每星期要走20公里上学,更辛酸的是她每星期只有九块钱生活费,当志愿者问到她在学校能不能吃饱的时候,她流着泪说:吃不饱!她的母亲也在一旁掉着泪水。 这样活生生的人间悲剧就在我眼前,活在我们的同时代,很难让自己平静,我决定再资助字爱官和李丽菊的学费,再给李丽菊补助200元生活费。 山里的孩子 面对大山的老人
这老人84岁,听说从没有出过大山,也没拍过照片,我决定回深圳后给她寄过去! 2005年6月20日 爱心小站的走访活动已经结束,难得到大理,我决定和阳光再去走访。 中午12:30我们到了太邑大理市民族中学,这里我们已资助了23位贫困学生,但因为阳光熟悉的校长不在,我们被门卫赶出了校园,这就是志愿者,不是在那里都是得到尊重的。但我们不介意,就在校园门外等,后来校长派来了车,带我们进山——者摩(土的意思,已经成为当地穷、没见过世面的代名词)。
我们又一次进山了 晚收麦子——旱田的麦子一般长不好,收成很低 沉重的背负 雨后的者摩小学操场成了池塘 我们的午餐—者摩巴巴,很香 这是一个让我记忆犹新的女孩 至今她朗朗的读书声悠然在耳,虽然普通话不标准,我听不清她在念什么! 好奇的眼神,还有她那不同颜色的鞋带和穿了洞的鞋 2005年6月22日凌晨回到深圳
这是一次艰苦之旅,这是一次难忘之旅,喜欢和这些孩子在一起,谢谢他们给了我一个表达爱的机会!真的谢谢可爱的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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