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狐狸

重发《故道白云》——谢绝回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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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3 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66、四座山

    一天清早,目犍连尊者满眼泪光的来见佛陀。佛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时,目犍连答道:“世尊,我昨夜禅修的时候,念头离不开我的母亲。我观想着对她的感情。我知道自己年幼时曾仅她悲伤过,但这并不是我现在感到痛苦的原因。我的痛苦,是因为内疚在母亲生前或临终时,都帮不了她。世尊,我母亲的罪业深重。我肯定一直以来,她生前作恶的业力都令她受苦。在我的禅定中,我看见母亲瘦如饿鬼。蹲在一处阴暗污秽的地方。我看见她身边有一碗饭,便拿起来给她吃。可是,当饭被送到她口里时,却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碳。只见她痛苦的叫喊,全吐出来。世尊,这个影象是不会离开我的。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替她减消罪业,以能帮助她从这些痛苦中释放出来。”
  佛陀问道:“她在生的时候作了那些罪行?”
  目犍连答道:“世尊,她没有尊重生命。她的工作是需要杀很多牲禽的。她又不行正语。她的说话往往令别人非常难堪。她就像把活树锄起以种植桔树一般。我也不敢再计算她的罪行了。我只知道她对五戒全都毁犯了。世尊,我愿抵受任何的痛苦,以使我母亲的罪业转过来。世尊,求求你大慈大悲,告诉我应该怎办。”
  佛陀说:“目犍连,我很被你对母亲的孝心所感动。父母对我们的恩德,如天高海阔的深厚。作人儿女的,应该时刻都不要忘记此恩此德。在没有佛和圣贤在世之时,父母就是象徵佛与圣贤贤。目犍连,你已曾在你母亲生前尽力事教。你对她的关怀,在她死后亦仍然继续。这足以表示你对她的爱和孝心是何等的深切。看到你这样,我也非常安慰。”
  “目犍连,儿女对父母的最大孝敬,莫过于活着贤良幸福的一生。这就是对父母的最好回报,因为这样做,便达成了他们对儿女的期望。目犍连,你便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了。你那平和喜悦、贤良幸福的生活,是大家争相效法的模范。你曾帮助他人寻得大道。回向你一生的功德给你母亲吧。这样,她的罪业便可以有所改变。”
  “目犍连,对你应该怎样帮助母亲,我有一个提议。在安居最后一天的自恣日,你可以请僧众一起做个转化罪业的仪式,以你们诵经的功德回向给你的母亲。僧团里有很多定力深厚、德高望香的比丘。他们和你的诵经力量加起来,必定对超度你的母亲有很大的功效。希望你母亲的恶业可以因而消减,让她有机会得入正法之途。”
  “我相信僧团里必定有其他和你一样情形的人。我们应该替所有人的父母安排这个法事。去与舍利弗商讨在自恣日举行这个仪式吧,她让年青人有个机会报答他们在生或已过世的父母亲和先人。”
  目犍连,很多人都只在父母过世之后才懂得感恩。有父母健在,其实是最大的幸福。双亲是子女快乐的泉源。儿女应该珍惜父母在生的时候,尽量去了解他们和令他们快乐。但不信纸父母仍在生或已过世,爱心的行动都能为他们带来快乐或功德。帮助穷困残弱、探访孤独者、赦免囚犯、放生屠房的禽畜、植树等,都是可以转化现状和带给父母快乐的慈悲之行。在自恣日,我们要鼓励大家致力于这些善解。“
  目犍连很是安慰,向佛陀鞠躬顶礼。
  那天下午行禅后,佛陀在精舍大门遇见波斯匿王。正当他们互相作礼之际,七个耆那派的苦行头陀路过。他们是不穿衣服,修行异行的。就是须发和指甲,他们也不剃剪。大王看见他们,便上前说道:”贤德的出家人,我是波斯匿王,憍萨罗的大王。”波斯匿王对他们再两次鞠躬,才回到佛陀身边。他们离开后,大王便问佛陀:“世尊,依你看,刚才的苦行者中,有没有已证得阿罗汉果位的呢?又或他们其中,有没有接近证得这等果位的?”
  佛陀回答道:“陛下,你过着君主的生活,可能比较熟识政治和政界的人。因此,你当然认为自己看不出修行人的成就了。但事实却是,谁也很难在只有过一、两次面缘,便看得出那人是否已开悟的。要知道一个人修行的程度,是需要与他共内生活,细察他在不同环境下的反应,和与别人的交谈,才能了解他智慧、德行和果行的程度。”
  大王很明白。他说:“世尊,这就像我派遣探子往别处侦查一样。他们乔装得没人可以辨认出来。就是他们回到宫中,我也看不出他们是谁,直至他们把所有的化装洗掉。对的,我很同意你的说法。当你认识一个人不够深刻的时候,是没法了解他的智慧、德行和果行的高低。”
  佛陀邀请大王与他一起步回他的房舍。到达之后,佛陀着阿难陀摆放两张椅子让他们坐下。
  大王对佛陀吐露心声:“世尊,我已经七十岁了。我希望用多些时间在精神的修学之上。我认为自己应比以前多点作行禅和坐禅。可是,宫中的事务实在太费时和吃力了。有时我来到你的法会时,已累得没法把眼睛张开。我感到很惭愧。世尊,我也同时犯了暴食的过失。有一天,我吃了太多才前来精舍。那使我非常渴睡。我还以为到外面散步行禅会把我清醒过来。那知我越加想睡。你汪我同行着一条路径,我也全没察觉,以致撞你一个正着。你还记得吗?”
  佛字笑起来。“当然记得啦。陛下,你就是要少吃啊。这样做便会使你头脑和身体都轻快一点。并且对你在处理国家大事和修行上都有裨益。你或许应该请摩利王后和跋吉梨公主替你打点每天的饭食啊。她们可以给你少一点吃,而仍然留意着营养上的均衡。”
  大王合掌礼谢佛陀的建议。
  佛陀继续说:“用多一点时间去照顾身体健康与精神上的修行是应该的。你这一生,已没有太多时间剩下来了。陛下,假如你的亲信通知你,有一座高山从东面移至,沿路上压死了每一样的生物。正当你开始忧虑时,另一个部属又告诉你,有一座高山从西面移至,也是沿路上压毁所有的东西。南北两面也有同样的消息传来。四座山都同是迫近城都。你知道无法逃避这次的浩劫。你又没有方法制止那几座山移来。陛下,你会怎么办呢?”
  大王考虑了一刻,说道:“世尊,我相信我只可以做一件事。那就是要遵照正法,最有意义和平静地度过剩下来的时间。”
  佛陀称赞赞大王。“对了,陛下!那四座山,就是生、老、病、死。老和死已经迫近我们,而我们是涌逃避。”
  大王合掌说道:“世尊,当我记起死已临近,我便明白应该在余下来的日子,好好的依教奉行,过些平静、专注和有利他人及后世的生活了。”
  大王起来向佛陀鞠躬后,便请辞离开。
  那个雨季,很多婆罗门和各教团的信徒,都在舍卫城聚集。他们在区内举办讲座、演说和论坛等活动,并邀请了很多城里的居民参加。论坛上,不同的教派都有机会发表他们的教理。佛陀的几个在家弟子也参与这些论坛。之后,他们告诉佛陀和比丘们他们所见所闻。所有可想及的形而上学问题都被提出来讨论,而每个辩者都认为自己教派的理论最为正确。虽然论坛开始时,气氛非常融洽,但到最后终结时,便变成大声互相喝骂。
  佛陀于是便告诉他们一个寓言故事:
  “从前,一个聪明的帝王请了几位天生盲目的人到王宫里来。他带他们去触摸一只大象,并要他们形容大象的模样。那个抚摸象腿的盲人,认为大象似房屋的支柱。那个抚扫大象尾巴的,认为大象有如毛扫帚。那个触摸大象耳朵的,便说大象似个籐箕。摸到大象肚的那个盲人,则说大象如大桶。抚摸头部的,就说大象似个大缸。而触摸到象牙的一个,则说大象如一棒棍。当他们坐下来研究时,各持己见,因而演变成一场剧烈的争论。”
  “比丘们,你们所见所闻的,都只是片面的真象。如果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的实相,你们便会下了一个歪曲的结论。一个修行人,应该抱着谦卑和开明的心态,要自知对事物未有全面的了解。我们要不停努力深入学习,才会有进步。一个大道大上的行者一定要明白,执着自己的见解是绝对的趔,才是防碍我们证得真理的绊脚石。要在大道上有进展,两个必要的条件,就谦卑与开明的心怀。”

 楼主| 发表于 2006-7-23 12:52 | 显示全部楼层

     67、海洋诗人

    雨季安居之后,许多僧人都与佛陀道别,前往各地去弘法。佛陀的一个最受尊重和能干的比丘,补纳尊者,告诉佛陀他有意回到家乡说教下正法。他来自东海一个叫庐那的海岛。
  佛陀说:“我听闻你的家乡仍有大部分地区非常落后,而且当地的居民又很横蛮暴力。我真不知道你是否应该到那儿弘法。”
  补纳尊者答道:“世尊,正因为那里的人仍是野蛮落后,我才需要到那儿说教。我可以教导他们慈悲与不需暴力之道。我相信我是会成功的。”
  “补纳,如果他们对你喝骂诅咒,你又怎么办?”
  “尊敬的佛陀,那不算得什么。他们还没有向我掷石头和垃圾。”
  “但如果他们真的向你投掷石头垃圾呢?”
  “尊敬的佛陀,那仍不算是什么。他们还没有用棍棒打我。”
  “那他们真的用棍棒打你又如何?”
  补纳尊才大笑。“我仍会觉得他们很温和。他们仍未有杀我啊。”
  “补纳,如果他们真的要杀你又怎样?”
  “我认为会这样发生的机会很低。世尊,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会视此为有意义的牺牲,因为我的死,将会是背着慈悲与和平讯息的身教。每个人都要死。为大道而死,我绝不言悔。”
  佛陀赞叹道:“补纳,你真了不起!你有足够的条件和勇气到输庐那弘法。其实,我问这些问题,都只是让在旁的比丘从中学习的。我对你的才干和你一向不事暴力的精神,全无疑问。”
  补纳尊者从前是个商人。他与他的姐夫一起以输庐那的货品跟舍卫城的商人贸易。他们当时是以船和牛拖车来旅运的。一天正当他等着一批船运的货物到舍卫城的时候,补纳看见一队比丘在乞食。他即时被比丘的祥和仪容所摄,便决定前往祗园精舍听佛陀说法。法会之后,补纳已再不想做商人,而想作比丘了。他把所有的货品和金钱都给予他的姐夫,随即加入了僧团,受戒为比丘。他在修行上的进展很好,很快便成了一位能干的导师。他在憍萨罗和摩揭陀一带弘法已久。比丘们对他这次回乡宣道,都有十足的信心。
  第二天春天,佛陀东回。他在毗舍离和瞻波停下来,沿着河岸而行,一直抵达海边的地带说法。一天,他正站在海傍时,阿难陀对他说道:“世尊,听到湖水的声音和望着起伏的海浪,我细观自己的呼吸以投入当下这一刻。我顿时感到身心圆满自在。海洋真使我焕然一新的感觉。”佛陀点头。
  另一天,比丘们停下来与一个渔夫谈话。阿难陀尊者问他对海洋的感觉。那渔夫魁梧俊朗,肤色被阳光晒得古铜一般。他告诉阿难陀说:“海洋的很多方面,我都十分喜爱。首先,是海岸那微斜的沙滩,使我们能轻易将船艇和渔网拖进水里。第二,就是海洋永远都留在同一位置,使我们不用担心找不到它。第三,海洋永不会吞没死尸,它一定把尸体冲回岸上。第四,所有的河流一恒河、耶牟那河、阿夷罗跋提河、萨罗河、牟那河—全都流入大海里,把自己的名字身份,都置诸脑后。而海洋也全把它们接纳下来。第五,虽然河流不停地倾入海里,但海洋的水位却保持不变。第六,海水永远都是咸的。第七,海洋里有美丽的珊瑚、玳瑁和宝石。第八,海洋是无数生物的收容所,滋长着大如数百尽的动物,以及细如针眼或尘埃的微生物。尊者,我相信你现在可知我如何的喜爱海洋了。”
  阿难陀羡慕的望着那渔夫。虽然他只是个纯朴的渔夫,但他竟然说话像个诗人。阿难陀转过来对佛陀说:“这人对海洋的赞美,确是一流的口才!他爱海洋,就如我爱觉悟之道一样。我们现在可以多闻一点法教吗?”
  微笑着,佛陀指向一堆大石。他说:“让我们在那儿坐下,然后我给你们讲说觉悟之道的特色吧。”
  比丘们和渔夫一起随着佛陀。大家都坐下之后,佛陀便说:“我们这里的兄弟给我们形容过海洋八样的奇妙的特徵。现在让我来宣说正道的八样同样奇妙的特徵吧。第一,正法就像海洋岸边的沙滩,让渔夫易于拖拉船艇。法理中,每个人都可以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跟着层次进展。正法的宽广,可以容纳不同根性的人。不论你是老或幼,受过教育或只字不懂,每人都可以找到不同的法门去适应各自的需要。”
  “第二,正如海洋永远住于一处,法理也永不变迁。戒律已很明确地传授了。正法就住于所有守持戒律的行者。正法是不会失传或被取替的。”
  “第三,就像海洋不会留着尸体不放,正法也不会容忍无明、怠隋和毁戒。不是真正修行的人,都会被淘汰出来的。”
  “第四,正如海洋平等接纳所有川流,正法也平等接纳所有阶级的人。又像河流放下它们的身份名字,加入僧团的人都放下他们的阶级、家族和地位,以能当上比丘。”
  “第五,正如海水的水位不变,无论正法有多或少的追随者,它也依然一样,没有增减。正法并不是数目可以衡量的。”
  “第六,正如海水永远是咸的,虽然正法的教化门径和修行方式包罗万有,但它的法味始终如一。那就是解脱之味。假如所教的不能导致解脱,那便不是正法。”
  “第七,正如海洋藏有珊瑚玳瑁和珍宝,正法含藏着无上尊贵奇珍的教理,如四圣谛、四正勤、五蕴、五力、七正觉因和八正道等。”
  “第八,正如海洋给众多大小的生物一个滋长的处所, 正法也授受众生的皈依,不论他们是没有教育的小童或是伟大的菩萨。在正法的无数弟子中,就有很多已证得‘入流’、‘一返’、‘不还’或阿罗汉果位的。”
  “像海洋一般,正法是灵感的来源,无量的宝库。”
  阿难陀尊者合上双掌,望着佛陀。他说:“世尊,你是一位精神的大导师,你同时也是一个诗人。”
 

 

 楼主| 发表于 2006-7-23 12:54 | 显示全部楼层

    68、三妙门

    离开海岸,佛陀前往巴连弗城和毗舍离,然后再朝着他的故乡前进。刚进入释迦国的三摩伽摩城,他便获悉耆那教派的教主若提子去世的消息,并知道他的教团已分列成水火不容的两派。双方除了彼此力斥对方误解教理之外,更各自拉扰信众的支持以增加势力。他们的信徒因而感到非常困扰,无所悉从。
  舍利弗的侍从,学僧周那,将这个情形详细报告阿难陀尊者。他对这次耆那教的纠纷十分清楚,因为他曾在若提子说过教的波婆城地区居住过一段时间。阿难陀也转告这个情形给佛陀知道,并说:“世尊,我真不愿见到僧团在你入灭之后也四分五裂。”
  佛陀拍拍阿难陀的肩膊,说道:“阿难陀,现在有比丘时常就教理的问题争辨吗?他们对四念处、四正勤、五蕴、七正觉因和八正道等教理,有分歧的意见吗?”
  “没有,我从没有见过比丘在教理上争持。但这可能是因为你仍健在。我们都依皈你的福德。我们因为听从你的教诲,才可以和平相处。但你走了之后,我们便可能在戒律、僧团的体制甚或弘法的方式上,都会有不同的意见了。这些分歧一旦演变为冲突,很多同修信众便会因此而对大道的信心动摇。”
  佛陀安慰他。“阿难陀,你不用担心。如果僧团内对四念处、四正勤、五蕴、七正觉因和八正道等教理有所争论,这才是真正要担心的事。否则,如戒行、僧团体制和弘法方式等枝节问题上的分歧,是不值得去忧虑的。”
  虽经佛陀再三的安抚,阿难陀的忧心仍未能止息。最近便有消息传来,曾一度是佛陀侍者的苏纳卡特尊者,因为对僧团的不满,已经在毗舍离离弃了僧团。他现在举办讲座演说,旨在非议佛陀和僧团。他扬言沙行乔答摩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没有特别深远的见地。他说乔答摩只教导个人的解脱,对社会漠不关心。苏纳卡特正传播着混沌扰乱的种子。舍利弗尊者都知道这个情况,并且与阿难陀分忧。
  阿难陀又知道王舍城的僧团酝酿头不满。在提婆达多尊者的领导下,几个比丘正密谋组织一个新的僧团,脱离佛陀的领导。好几个能干的比丘都与提婆达多勾结,他们包括瞿迦梨、迦留罗提舍、骞荼达波和三闻达多等尊者。提婆达多是佛陀最有才干的大弟子之一。舍利弗尊者时常都在人前赞美他,又待他如知己。对于提婆达多近来对佛陀变得异常嫉妒,阿难陀也感到大惑不解。他知道暂时还未有人向佛陀暂时还未有人向佛陀透露这些事情。他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便要亲自告诉佛陀这些坏消息。
  翌年,佛陀回到舍际城结夏安居。他住在祗园精舍,而佛陀就是在这里宣说‘法印经’的。
  “我今天要为你们讲说妙理。请你们都把心里的杂念清除,以能平和安稳的听讲、纳受、和理解。”
  “比丘们,一些法理的特徵,可以成为正法的印志。我所教的法理,有三法印。他们就是空、无相、和无愿无求。此三特点也就是导致解脱的三门通道。因此,三法印又可称为三解脱门。”
  “比丘们,第一法印是‘空’。‘空’并不是‘不存在’的意思。它是指没有东西可以独立存在的意思。‘空’是指空无独立的自性个体。你们都知道,‘存在’和‘非存在’的两种信念都是有偏差的。一切法因缘而生。此是因为彼是,此非因为彼非;此生因为彼生,此灭因为彼灭。因此,‘空’的性体就是互依。”
  “比丘们,观察万法的互依性,便能体会一切法都存在于彼此之内,以及一法之中含藏万法之理。脱离一法,便了无他法。观照十八界的六根六尘和六识。观想五蕴的色、受、想、行、识。你们会发觉没有一法一蕴是可以独立而存的。它们全都互相依赖以能存在。当你们见到一切法的空性时,你们便不会再追逐或逃避任何的法。你们这时便超越了对一切法的执着、分别和偏见。观照空性,就如开启了自由的第一扇门。‘空’是第一解脱门。”
  “比丘们,第二法印是‘无相’(animitta)。‘无相’就是要超越思想意识的分别。当人们不能体悟万法的互依互缘和空性,他们便误认世法是个别独立存在的现象。他们以为此与彼各不相关,独立而存。这样观看世法,就如同用分别心之利剑,把实相斩成零散的碎片。这样做,便无法看得到实相的真面目了。比丘们,一切法都是因缘而生,互依互丰。彼有此在,此存彼中,一法蕴藏一切法。这就是相间存在与相间切入的意思了。此中有彼,彼中有此;此即是彼。如果你们这般观想,你们便会发觉平常一般的领会是充满错误的了。思想意识的眼睛,不能如慧眼般看得清晰准确。。思想意识之眼会误当绳索为毒蛇。有慧眼的明亮,绳索的真象显露无遗,而蛇的景象便顿然消失。”
  “比丘们,所有心智的概念,如存在、不存在、生、死、一、多、起、灭、去、垢、净、增、减等,都只是思想上的分别心所形成的。从无为的绝对角度而言,实相的真象是不能只限于这些概念的范畴之内。因此,一切法都是无相的。你们要这样观想,来破除所有有关存在、不存在、生、死、一、多、起、灭、来、去、垢、净、增和减等念头。这样,你们才能获得解脱。‘无相’就是第二解脱门。”
  “比丘们,第三法印是‘无愿无求’ (appanihita)。‘无愿无求’的意思,是不去追逐任何的事物。为什么?一般人通常会尽量逃避一法,而又去追逐另一法。许多人都想逃离贫困,追逐富贵。修道都则会抗拒生死,以能获得解脱。但既然一切法都是相间存在着,相互而通,那我们又怎可能舍此逐彼?生死之内有涅槃不是个别的实体。如果你们排斥生死以逐涅槃,你们便没有掌握到万法互依互缘之性体了。你们便还未有掌握到一切法的‘无相’与‘空’性。观想‘无愿无求’才能彻底消除所有的追逐和逃避。”
  “解脱和觉悟不是存在于你们本身之外。我们只需要张开眼睛,便可以看到我们本身就是解脱与觉悟。一切法和一切众生,都潜藏着圆满觉悟之性。不要向外寻找。如果你们用觉察之光去照亮自己,你们便会立刻体证觉悟。比丘们,世间的一切,包括涅槃与解脱,都是离不开你的心意识而成立的。别再往别处寻找了。心意识所产生的物象,是离不开心想意识而存的。不要再追逐任何的法,包括婆罗门、涅槃和解脱。这就是‘无愿无求’的意思。你们自己,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无愿无求’这妙门,可以带领你们达支自由。这就是第三解脱门。”
  “比丘们,这就是法印和三解脱门之教理。三解脱门是至高无上的妙法。你们应全心全力去依法修行。你们如果依教奉行必定能够证得解脱。”
  佛陀讲经完毕,舍利弗尊者站立起来,向佛陀鞠躬顶礼。其他的比丘也跟着鞠躬,以表示对佛陀的谢意。舍利弗尊者向大家宣布,将会在翌日举行一个专研会来研究佛陀这天的经教。他告诉僧众这经的深广奥义,又嘱他们要全力把它钻研、理解和实行。缚悉底尊者知道这经与佛陀前一年说的‘空观经’关系密切。他也看到佛陀如何引导他的门徒从浅易进展至深奥的教理。缚悉底望向大弟子摩诃迦叶、舍利弗、补纳和目犍连等欢欣的脸上。缚悉底记得一年前佛陀讲毕‘观空经’时,他们也跟着舍利弗尊者向佛陀鞠躬的情形。他体会到师徒之间的密切关系是何等重要。
  第二天午后,夜墨庐和谛殊罗两位尊者到佛陀的房子来。他俩是波罗门种姓的兄弟,以精通语言学和古典文学闻名于世。他们诵经时,声线清若银铃、壮如铜鼓。向佛陀鞠躬作礼之后,佛陀请他们坐下。
  夜墨庐尊者说道:“世尊,我们想与你商讨有关弘法的言语问题。世尊,你通常都以摩揭陀开示,而摩揭陀却不是多数比丘的母语。更何况有很多地区的居民,都不懂摩揭陀。因此,比丘们便要把教理翻译成地道的方言。我们在受戒为比丘之前,曾有幸研读过许多不同的方言俚语。我们发觉到你高深教理的奥义,都受到很多种土语的限制而未能清楚表达。我们希望获得你的同意,把你所有的教理都用古文吠陀语写成。这样一来,比丘们便可以一致用一种言语说教,而同时又可避免了翻译的错漏。”
  佛陀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你们的建议,是不会有益的。正法是活的法。用来传播正法的语言,应该是人们日常应用的。我不想教理用一种只有学者才明白的言语来传播。夜墨庐和谛殊罗,我希望我所有的出家和在家弟子,都能以他们的母语修习正法。这样,正法才可以保持它的重要性和通达性。正法是要可以用于现世的,更要与地区性的文化融汇。”
  明白了佛陀的意愿,夜墨庐和谛殊罗尊者便向佛陀鞠躬请辞。
 

 楼主| 发表于 2006-7-24 09:54 | 显示全部楼层

                               69、佛陀会到那里去?

    一天风雨中,一个名叫郁低耶的苦行者来造访佛陀。阿难陀带领他到佛陀的寮房,把他介绍给佛陀认识。郁低耶坐下后,阿难陀给他送上一条毛巾拭干身上的雨水。
  郁低耶问佛陀道:“沙行乔答摩,究竟世界是永恒的,还是会有一天灭亡的?”
  佛陀微笑说:“郁低耶头陀,如果你允许的话,我不会答你这个问题。”
  郁低耶又问:“世界是有限还是无限的?”
  “我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身体和精神是一还是二?”
  “这个问题,我也不会回答。”
  “你死了之后,仍会继续存在吗?”
  “这个问题,我亦不会回答。”
  “也许你是认定了死后并非继续存在或停止存在,对吗?”
  “郁低耶头陀,我是不会答这问题的。”
  郁低耶觉得莫明其妙。他说:“沙行乔答摩,你对我所问的问题,全不回答。那么,有什么问题是你会回答的?”
  佛陀答道:“我只会回答那些可以使身心苦恼得以消除的修行问题。”
  佛陀答道:“我只会回答那些可以使身心苦恼得以消除的修行问题。”
  “你认为你的教化,可以拯救世上多少的人?”
  佛陀默然端坐。郁低头陀再没有多问。
  看到头陀正在怀疑佛陀是真的不想回答他,还是不知道怎样回答他,阿难陀对他有点同情。他于是说道:“郁低耶头陀,或许以下的例子,会帮助你明白我师父的用意。试想像一个住在四面都有围墙壕满巩固着的王宫里的大王。他的王宫只得一个进出口,而且又日夜都有巡逻守卫。陌生人是绝对不许内进的。守卫更在围墙上时作检查,以确保墙上没有任何缝隙可让小动物穿过。大王在他的宝座上坐着,全不需要理会有多少人进入王宫。他知道守卫是一定不会让不速之客进来的。这个情形就像沙行乔摩了。他不用理会有多少人追随大道。他只知道教导正法能帮助学道的人熄灭贪、瞋、痴,而证得平和、喜悦和解脱。如果你问我的师傅有关怎样做才可以替自己身心作主的问题,他一定会给你答覆。”
  郁低耶头明白阿难陀的比喻。但他实在被太多形而上学的问题困扰着,所以便再没有发问了。他离开的时候,仍是对这次与佛陀的见面不感满意。
  数日后,另一个名叫瓦卡瞿他的苦行头陀,也来造访佛陀。他向佛陀提出的问题,也是与郁低耶的同一性质。其中一个问题就是“沙行乔答摩,你可否告诉我,究竟有没有‘自性我体’?”
  佛陀默然而坐。他没说一句话。跟着问了几个问题都全没有回应后,瓦卡瞿他便离开了。他离开之后,阿难陀尊者问佛陀:“世尊,你曾在法会中谈过‘无自性’的问题。为什么你刚才不答瓦卡瞿他有关‘自性’的问题?”
  佛陀答道:“阿难陀,我所教的空无自性,是用来引导禅修的。它并不可以当作一种学说教论。如果把它这样看待,便很容易的纠缠其中。我常说教理只是用来渡河到对岸的木筏,又或指向月光的手指。我们是不应该被教理缚住的。瓦卡瞿他头陀想把我说的当作学说看待。但无论是关于‘我’或‘无我’,我都不想见他被困于其中。如果我告诉他有个‘我体’,那便与我所教的互相违背。如果我告诉他‘没有我体’,而他却执着此说,这也对他无益。因此,我认为不答他比答他要适当。人们以为我不懂答这些问题,总比他们被困于边见狭见为好。”
  一天,阿耨楼陀被一群苦行者拦着去路。他们要阿耨楼陀答了他们的问题,才让他通过。他们问道:“我们听闻沙行乔答摩是个已经彻悟的大师,而且他的教理更是极之深奥。你是他的门徒。因此,我们要你答这个问题,沙行乔答摩死后,他会继续存在还是停止存在?”
  “他们要阿耨杰出陀从以下的四个答案中选择一个:
  沙行乔答摩死后,会继续存在。
  沙行乔答摩死后,会停止存在。
  沙行乔答摩死后,会同时存在和不存在。
  沙行乔答摩死后,不会继续存在,也不会停止存在。
  阿耨楼陀比丘知道其中没有一个答案是与正法相符的。他于是保持缄默。他们想尽办法,也不能使他选出一个答案来。最后,尊者说道:“我的朋友,以我的了解,这四个答案之中,没有一个能准确地反映沙行乔答摩的正教。”
  苦行者不禁大笑起来。其中一个说:”这个一定是新受戒的比丘。他根本就没有力回答我们的问题。也难怪他这样推搪的。我们放过他好了。”
  数日后,阿耨楼陀尊者将苦行者的问题向佛陀提出来,说:“世尊,请你给我开示,她使日后再被问起这些问题时,我也知道应该怎样应付。”
  佛陀说:“阿耨楼陀,从意念的知识上,是找不到沙行乔答摩的。沙行乔答摩在那里?阿耨楼陀,从色相上,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不,世尊。”
  “从感受中,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找不到,世尊。”
  “从思想、行念和意识上,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不,世尊。”
  “在感受以外,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不,世尊。”
  “在思想、行念和意识以外,可以找到乔答摩吗?”
  “不,世尊。”
  佛陀望着阿耨楼陀。“那你从那儿可以找到乔答摩?阿耨楼陀,就是你现在正站在乔答摩前面,你也无法抓住他,更何况在他死后!阿耨杰出陀,乔答摩的真髓,一如万法的真髓,都不可以用意念的知识或分别心的类别来衡量和捉摸得到的。视每一样的法,都要以它与其他法的相互因缘关系为本。要领会乔答摩,必要从所有平常当作是非乔答摩的事物着眼,才可以见到乔答摩的真貌。”
  “阿耨楼陀,如果你想见到莲花的真髓,必先从平常认为是非常莲花的东西里见到莲花。这些东西包括太阳、池水、云、泥土和热力等。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撕破狭见的罗网,这分别心所形成的生、死、这里、那里、存在、非存在、垢、净、增、减等牢狱。要能见到乔答摩,也是同一道理。那些苦行者的四个概念,存在,不存在、同时存在和不存在、非存在非不存在,都是蜘蛛网中的蜘蛛网,永远都不能抓持住实相的世鸟。”
  “阿耨楼陀,实相并不是文字言语或意念知识所能表达得到的。只有禅定所生的智慧,才可以使我们确认到实相的真髓。阿耨楼陀,一个从未尝过芒果的人,你是没法可以用言语来表达芒果的真正味儿,让他知道是怎样的。我们只有从亲自的体验,才可以掌握到真象。这也是我时常劝比丘们不要在理论上浪费宝贵的时间,百应多实习彻观一切的原因。”
  “阿耨楼陀,一切法的性体,都是‘如是’的,这是万法之妙性。莲花从‘如果’而生起。阿耨楼陀从‘如是’而起。乔答摩也从‘如果’而生。我们可以称所有从‘如果’生起者为‘如来’,一切法从‘如是’生起,又将回归何处?一切法都回归到‘如果’。归到‘如获至宝’,也可称为‘如去’。其实,一切法都没从那儿来或到那儿去,因为它们的本性‘如是’。阿耨楼陀,‘如是’的更正确意思,应该是‘无从来者’和‘无所去者’。阿耨楼陀,从现在开始,我将叫自己做‘如来’。我喜欢这名词,因为它可以避免因分别而生起的字眼,像‘我’或‘我的’。”
  阿耨要陀微笑说道:“我们都知道我们全都从‘如是’而生起。但我们会只让你专用‘如来’这个名号。每次当我们如此称呼你的时候,便会提醒我们所有众生都具有这无始无终的‘如来’本性。”

  佛陀也微笑。他说:“阿耨楼陀,这个‘如来’很喜欢你这提议。”
  阿难陀尊者当时也亲闻佛陀与阿耨楼陀这番对话。他随阿耨楼陀到房外的时候,提议他们应与其他的僧众,在翌日的研讨会上分享这天的话题。阿耨楼陀欣然答应。他说到时会以在舍卫城初遇苦行者的对话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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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鹌鹑与白鹰

    虽然缚悉底比丘从未被佛陀责备过,但他却很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缚悉底在修行道上,仍有一大段的路要走,但他对降伏六根的精勤和意志,则可能就是佛陀再没有对他多作批评的原因。每当有其他的比丘或比丘尼被纠正的时候,缚悉底都会以他自己犯错的心情去听受训导。他这样的学习态度,使他在修行上有很多的进益。他尤其留意佛陀对罗睺罗的训示。罗睺罗在修行上已有很大的时展,这也间接令缚悉底在修行上获益不浅。
  一次,他俩坐在森林附近一处草坪上的时候,缚悉底对罗睺罗诉说他对于自己能成为佛陀的弟子,是感到如何的幸运。他透露自己已对欲世的生活全无留恋,因为他已尝到真正的平和、喜悦和自由。罗睺罗告诫他说:“你现在这感觉可能是真的,但别这么容易自满。修行最重要的,是要不停看守着自己的六根,作它们的主人。就是佛陀的大弟子们,也从来不敢在这方面的修行上有半点松懈。”
  罗睺罗告诉缚悉底关于一位才智过人,又有言语天份的懵祗沙比丘。他同时也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诗人,曾作了几首偈颂来赞美佛、法、僧。佛陀对他的诗偈也甚为欣赏。最初加入僧团的时候,懵祗沙是在舍卫城外依止尼拘律树伽毗比丘的。尼拘律树伽毗去世后,懵祗沙便前来祗园精舍。一天,他与阿难陀在外面乞食时,懵祗沙告诉阿难陀他心中很是困恼,并希望阿难陀可以给他辅助。原来懵祗沙对几位前来精舍供食的少妇,心中起了非份之想。阿难陀很明白,像懵祗沙这样的一个文人雅士,是会很容易为美色动遥的,于是,阿难陀刻意利用懵祗沙对美感的敏锐,来引领他用美的角度去看转迷成悟的大道,使他不再执迷于障碍修行的刹那娇艳。阿难陀教他如何用觉察之光照亮所有法的空性与无常。依着阿难陀的指示去做,懵祗沙终于成了他感官司的主人。有感于这次的经验,懵祗沙写了一首僧众日后都耳熟能详的诗:
  披上袈娑后,我仍像水牛盼食般,追逐欲望。
  自觉惭愧!
  大将之子,
  擅于箭术,
  竟能冲出
  千军之重围。
  安住专念中,
  就是美女当前,
  也不会被征服。
  我追随的世尊
  如太阳之光。
  在此道上宁静漫步
  欲念全消。
  成了自己感官的主人,
  我平步前行。
  虽遇无数障难
  却动摇不得我的平稳。
  由于懵祗沙天赋才华,他有时不免会贡高我慢、漠视他人。幸而勤修专念,所以能够自知骄慢的生起。就这个主题,他也作了一首偈:
  乔达摩的门徒,
  降伏你们的傲慢!
  恃骄之道
  只会导致苦恼。
  掩藏我慢的人
  正步向地狱,
  一如那个趾高气扬的,
  全无两样。
  倒不如以平和的心
  寻找幸福。
  修习专念
  实践三学。
  要得真正成功
  必先降估骄慢。
  又由于懵祗沙的彻视深察,他已因超越烦恼的障碍而有了很大的变化。舍利弗专者也证明懵祗已证得‘不还’的果位。他开悟那天,作了一首诗以表达对佛陀的感激:
  沉醉少年梦
  我四处游荡,
  穿越郊野和市井,
  直到得遇佛陀!
  以纯碎的慈悲,
  佛陀与我分享妙法。
  信念苏醒
  我披上伽婆。
  住于察觉中,
  身心专注,
  感恩觉者
  我才得证三学!
  光明的种子
  世尊广植四方。
  众生沉论暗黑,
  他给我们引见大道
  四圣谛、
  八正道、
  平和、喜悦与自在。
  他的言教深奥,
  一生无咎清高,
  他巧导众生解脱。
  此恩此德难图报!
  在一次特别为年轻比丘举办的教坛上,舍利弗尊者以懵祗沙比丘为例。他告诉学僧们,在懵祗沙修行的初期,他遇到很多心境上的困扰。幸而他对修行的坚定,使他把这些境界降伏,证得真慧。因此,舍利弗告诉这班年青僧人,“千万不要堕入任何心理不平衡的状况之内,不论是自悲还是自大。如果修行正确的专念,你便能够察觉得到心内和身外的一切活动,因而不会容易被困于其中。学会怎样把持六根,就是在大道上进展的至妙之法。”
  听着罗睺罗诉说懵祗沙的事迹,缚悉底感到自己已经很熟悉懵祗沙。虽然他曾与懵祗沙见过面,但却未有机会与他真正交谈。他决定打个机会跟他结交,因为他知道在懵祗沙的修行经验中,有很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缚悉底还记得佛陀一次曾用海洋来比喻把持六根的修行。佛陀说:“比丘们,你们的眼睛,就像潜藏着怪兽、旋涡和险流的深海。如果你们不循正念,你们的船只便会被海怪、旋涡与急流袭击和吞噬。同样地,你们的耳、鼻、舌、身、意、也是危机四伏的。”
  回忆起这些说话,缚悉底的理解倍增。六根果真是如海洋般,随时公有被暗涌淹没的危机。罗睺罗的忠告实在是值得听从的,他真的不可以太自满。佛陀教化的修行,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
  一天下午,坐在祗园精舍的房子外面时,佛陀给一些比较年轻的比丘说了个故事,提醒他们要把持六根,以免迷失于昏沉惘乱之中。佛陀述说:“一天,一只白鹰低飞,迅速地用它的利爪捉拿了一只鹌鹑。白座鹰再飞上高空时,小鹌鹑开始痛苦起来。它埋怨自己没有吸从父母之言,留在父母指明的安全地带。它自叹:‘早知落得如此下场,我就听从他们的话了。’”
  白鹰问道:‘那么,你的父母叫你这可怜虫留在那里?’鹌鹑答道:“‘在那刚翻过泥土的新田。’
  出乎鹌鹑的意料之外,那白座鹰竟然说:‘我随时随地都可捉到任何一只的鹌鹑。我就让你回到那田里多活一小时吧。一句钟后回来,我就会再把你捉回,捏破你小脖子,把你吃掉。’白鹰于是滑翔而下,暂时在新田里释放了鹌鹑。
  小鹌鹑也出人意表,竟立刻爬到一堆刚掘起了的泥土上面,站在那里挑怒白鹰。‘唏,白鹰,你为何要多等一个小时?为什么你不现在就来抓我?’
  怒火上冒,白鹰把双翅贴紧身旁,直冲下田去,这时,鹌鹑第一时间闪避,躲入了那堆泥土下面的凹坑。白鹰飞到那土堆时,利爪刚错过了鹌鹑,更因为冲力太猛,它撞地而死。
  “比丘们,你们一定要时刻专注于防守着六根,作为它们的主人。如果你们稍一不慎,离开正念,便会堕入魔道,危险重要了。”
  僧团里的一些诚恳而又天资聪敏的年轻比丘,令缚悉底感非常鼓舞。一天,他和另一些比丘一起前往质多家里应供。质多一向都潜心学佛。由于他有广大的心量,人们对他的尊重和爱戴,如同敬重给孤独长者。质多一向喜欢宴请高僧到他家里,接受他的供养和研讨法理。这天,他请了十位大弟子和两个年青的比丘,缚悉底和伊师提婆。供食完毕,质多向各僧人鞠躬作礼怕,请教比丘们说:“各位尊者,我曾听过佛陀开示梵网里说的六十二种外道学说。我又曾听过其他教派的信徒提问有关生、死和灵魂的问题,如:世界是有限还是无限、短暂还是永久、身心是一还是二、如来死后会否继续存在、他是否会同时存在和不存在、或非存在和非不存在。尊者们,这些玄见密论,实从何而生起?”
  虽然质多已再三提问,但没有一个比丘敢对质多的问题作出解答。缚悉底开始觉得有点窘,耳朵渐红。就在这时,伊师提婆打破沉默。他望着长者比丘问道:‘尊敬的长者,我可以解答质多居十的问题吗?“
  他们答道:“比丘,你可依随你的意思回答他的问题。”
  转过头来,伊师提婆对质多说道:“善士,这些见解和问题,都是来自他们的我执妄见。只要他们摆脱了有独立个体这个概念,他们便不会再被这些问题缠扰了。”
  质多显然觉得这个年青比丘的答覆很不错。他说:“尊者,请你解释清楚一点。”
  “一般没有机会接触正觉之道的人,都会以为自己就在身体之内,又或身体是在自己之中。同样地,他们也以为感受与自体无异,又或感受存于自体之内和自体存于感受之中。这些人对思想、行念和意识,都是持着同样的见解。他们都被困于有个‘我’的妄见之中。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落于那梵网经里所说的六十二妄见,因而产生那些有限无限、短暂永恒、是一是二、存在不存在等疑问。持多居士,当你勤习修行,破了我执这个妄见的时候,你便会发觉这些一都是绝无意思的问题了。”
  说下去,质多越发觉得这年青比丘答得动听。他虔敬的道:“尊者,你是那里来的?”
  “我来自阿般提。”
  “尊者,我也曾听闻过一个从阿般提来的比丘,他名叫伊师提婆。据说这位比丘很了不起,聪明能干。可惜我只闻得其名,而未机会与他会面。你有见过他吗?”
“有,质多。我有见过他。”
“尊者,那你可否告诉我这位天才的年轻僧人在那里?”
伊师提婆没有回答。
其实,质多早就估到这位年青比丘就是伊师提婆。他于是问道:“阁下是否就是伊师提婆比丘?”
“对,大人。”伊师提婆答道。
质多高兴极了。“这真是我极大的荣幸!尊敬的伊师提婆尊者,我的芒果园和我的住所都设备齐全,是体憩的好地方。我希望你会时常来探望我们。我们将会乐意供应你各种需要一如食食物、衲衣医和住宿等。”
  伊师提婆没有作响。比丘们谢过质多后便离开了。之后,缚悉底听说伊师提婆一直都没有再回去探视制质多。伊师提婆不求赞誉和美食。就是得到一个如质多般有名望的人供养,他也一不动心。虽然缚悉底再也没有遇见伊师提婆,但他给缚悉底留下的那个聪颖谦逊的比丘形象,则深深钱记在缚悉底的心里。缚悉底发愿要以伊师提婆为榜样,更希望有机会路过阿般提的时候,前去拜访他。
  缚悉底知道佛陀是如何的喜欢那些有决心、智慧、以及关怀别人和给人快乐的年青比丘。佛陀曾表示他全寄望这些年轻比丘承传他的法教于后世。但缚悉底察觉到,无论对什么年纪和根性的比丘,佛陀都一视同仁,尽心心力的去教导他们。有一些比丘,是会遇到较多的问题。其中有一个比丘,就曾经六次离去再返,而仍然得到佛陀的欢迎,给他重试的机会。就是对那些连观息十六法也不能牢记的比丘,佛陀也是不压其烦的继续给予他们慈言与鼓励。
  祗园精舍有一个名叫跋达梨的比丘。虽然佛陀很清楚这个比丘的短处,但他却视如不见,好让跋达梨有机会自行改进。跋达梨时常违犯一些僧规。例如,午食时,比丘是应该留在座中至用食完毕。站起来作别的小差或添食,都是规律所不容许的。这规例叫‘一次坐食’。跋达梨一直都未能奉行此规。他的行为,令精舍里其他的比丘非常不满。佛陀曾多次教他在每早起床时反问自己:“我今天要怎样才能使同修行快乐?”但他几个月后,仍全无改善。一些比丘开始受不了,便严词以对的呵斥他。佛陀知道了之后,便在集会上对僧众训示。
  他说:“比丘们,僧团里固然会有一些有缺点的人。但他们的内心,始终都会保留着一点信念和爱心的种子的。如果我们不尽力去与他们沟通以求互相了解,帮助他们滋长这信念与爱心,这点仅存的种子,也就可能荡然无存了。就如一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的人,他的家人和朋友,必定会尽力保护他余下的眼睛,以免他再遭不幸。因此,比丘们,对你们的同修兄弟慈爱一点,以能保存他们信念与爱心的种子罢。”
  缚悉底当时也在场听着佛陀说这番话。他很被佛陀的爱心感动。他抬头时,望见阿难陀抹去脸上的泪痕,因而知道阿难陀也是同样的被感动。
  虽然佛陀是这样的慈悲温柔,但情况有需要的时候,他也有严谨的一面。一个佛陀也帮不来的人,便当真是没有希望的了。一天,缚悉底亲闻佛陀与一个名叫髻设的驯马师一段有趣而动人的对话。
  佛陀问髻设:“你可否告诉我怎样台服马匹?”
  髻设答道:“世尊,马匹有不同的脾性。有些很驯,只需要数句温婉的说话便可以令它自然驯服。另一些比较困难,但也只需刚柔并重的方法。更有一些非常难驯的。对付这些的时候,要只用非常严厉的方法。”
  佛陀笑问:“假如你遇到一匹马,用三种方法也无效,那你又如何?”
  “世尊,在这个情况之下,我便唯有把马匹杀掉了。如果我让它活下去,它的坏脾性是会感染其他的马匹的。世尊,我也真想知道你是如何训练你的弟子的。”
  佛陀浅笑。他说:“我也是和你一样。一些比丘只对温和的态度有反应。另一些需要刚柔并重的对待。也有一些,是只会在严格的管束下才有所进步。”
  “你又如何处置那些不受任何一种方法影响的僧人呢?”
  佛陀说:“我也如你一样,会把他杀掉。”
  驯马师惊讶得目定口呆。“什么?你会杀他?我以为你是反对杀戮的。”
  佛陀解释说:“我不是像你杀马一样杀我的门徒。当他对刚才说的三种方法都无动于衷的时候,我便不会让他再留在僧团里。不会再接纳他为弟子。这将会是极大的不幸。在僧团修行正法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失去了这个机会,还不是像精神的扼杀吗?这不单只是那人的不幸,也同时是我的不幸,因为我对那人是非常的关怀和爱护的。我会不停地希望,望他会有一天再放开怀抱,回来与我们一起修行。”
  很久以前,缚悉底曾听过佛陀责骂和辅导罗睺罗。他又见过佛陀矫正一些其他的比丘。他现在才明白佛陀责骂的背后,是深切的爱。需然佛陀从未说明,但缚悉底是明白佛陀对他的爱护的。他只需望进佛陀的眼里便知道。
  那天晚上,佛陀接待了一个访客。阿难陀着缚悉奉茶。这位客人是个气于轩昂和一派贵族仪容的武士,上路时背上背着一把闪闪生光的宝剑。他在祗园精舍外面下骑时,将宝剑插在马鞍上。舍利弗带他到佛陀的房子。他身体魁梧,步伐很大,而且目光炯炯有神。阿难陀告诉缚悉底,他的名字叫庐醯特沙。
  当缚悉度进眯奉茶的时候,他看见庐醯特沙和舍利弗坐在佛陀前面的矮凳上。阿难陀则站在佛陀后面。奉上茶后,缚悉底便站到阿难陀的身旁,也在佛陀背后。他们静静的喝茶。过了很久,庐醯特沙说:“世尊,有没有世间是没有生、老、病、死的?有没有个世界的众生是不会死亡的?用什么的旅运方法,才可以离开此有生死之地,而到达那无生死的世界?”
  佛陀答道:“没有任何旅运的方法 ,可以让你离开此生死的世界。无论你走得多快,就是此光速还要快,也是没法离开的。”
  庐醯特沙拿上双掌,说道:“我知道你在说实话。我知道其实没有一种旅运的方法,不论怎样的快速,是可以使人们逃离这生死的世界的。我记得我在前生的一世,是个会飞行得如箭般快的人。我一步便可由东海跨过西海。我那时曾决意要跨出有生老病死的世界,去找寻一处不受生死煎严重敖的世间。我日飞万里,不集地继续飞行,全没有停下来吃喝或休息。我这样的速度飞行了一百年,但依然找不到我的目的地。最后,我死在路上。世尊,你的话是千真万确的!就是有超越光速的能力飞行,也没有人能逃出生死。”
  佛陀又说:“可是,我没有说过一个人不可以超越生死啊。细听吧,庐醯特沙,你是可以超越这世间的生死的。我会告诉你这条道路。在你这六尺昂藏的驱体内,蕴含着生死的种子,但在这同一的驱体内,你也可以找到超越生死的法门。庐醯特沙,观想你的身体。将你的觉察力照到你高大驱体内显露着的生死世界。一直观照,直至你见到无常、空、无生、无生等一切法的实相。这时,生死的世界就会在你面前消失,而无生无生的世界就会自然显现出来。你这时便会从悲忧畏惧中释放自己。你并不需要遨然离去生死的世界。你只需要向你体性的深处里洞视。”
  缚悉底看见舍利弗听着佛陀说,眼里闪耀着如星星般的光芒。庐醯特沙的脸上也泛着无限的喜悦。缚悉底更是深受感动。谁又能测量佛陀的教理有多高超奥妙?它简直就像一娓动人心弦的乐章。今次,缚悉底又更清楚的明白到,解脱之匙,其实就在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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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5 14:38 | 显示全部楼层

       71、调弦的艺术

    又是雨季安居的终结。佛陀回到南方。沿途上,他在鹿野苑停下来。三十六年前,佛陀就是在这里宣讲第一说的教理,四圣谛。虽然这样就像是昨天的事,但一切都已经有了很大的变迁。自佛陀初转法轮以来,正法已被弘传到整个恒河流域的国家。为了纪念法轮在这儿初转,居民们建立了一个纪念塔志记,而且又筑了一所精舍给比丘们在这里修行。佛陀在这里给民众说法和鼓励之后,便起程前往伽耶。
  路上,他又在优楼频螺停下来,以能探视那古稀的菩提树。奇怪的是,那老树竟比从前更青葱可爱。森林里现在都遍布着小小的房舍。频婆娑罗王也准备建塔纪念佛陀在此证觉。佛陀到村里探访村童。他们与往昔的小孩一样天真活泼。当日的看牛童缚悉底,现在已是僧团里一个备受敬重的四十七岁长者。村童收割了一些树上刚熟的木瓜供奉佛陀。村里每一个小孩,都懂得念诵三皈依文。
  佛陀从伽耶再朝东北前行往王舍城。他刚抵达城都,便直往灵鹫山。在那儿,他遇见富楼那尊者。他给佛陀报告在输庐那海岛的弘法情形。他刚与数个比丘在那里安居完毕。海岛上皈依佛、法僧的居民,已超过五百以上。
  接下来的几天,佛陀往访当地的各个修道中心。一晚,正当他在其中一所中心里禅坐时,佛陀听到一个僧人诵经的声音。他发觉那声音里带有一点不安,就像那僧人是很颓丧似的。佛陀知道这个僧人必定是在修行上遇到困难。第二天早上,佛陀向阿难陀尊者询问时,才知道那诵戏的僧人就是苏纳。佛陀还记得几年前在舍卫城与他相识的情形。
  苏纳尊者是依止摩诃契吒纳尊者为比丘的。他跟摩诃契吒纳尊者在婆波特山上修习了几年。苏纳是个年青的富家子。他生性聪颖,举止优雅,但体质却有点虚弱。因此,他当比丘之后,需要特别费力才经得起居无定所,日食一餐的生活。虽然如此,他修行的意志却如终没有动摇。一年之后,他的导师把他引见当时在舍卫城的佛陀。
  那初次的会面,佛陀问苏纳说:“苏纳,你的身体好吗?你在修行、乞食和弘法上,有没有遇到问题?”
  苏纳答道:“世尊,我很好。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佛陀着阿难陀替苏纳打点一切,让他在佛陀的房子度宿。阿难陀于是便把另一张床铺,放好在房子里。那夜,佛陀在房子外面禅坐,直至深夜三时。由于这个原因,苏纳便彻夜难眠。佛陀进来时,便这亲友问他:“你还未有睡吗?”
  “世尊,我还未有睡。”
  “你不累吗?那你为何不朗诵一些已背熟了的偈颂?”
  于是,苏尊者便高声朗诵了安般守意经的十六首偈语。他的声线清澈嘹亮,而且念得一字不漏,非常畅顺。佛陀赞叹道:“你念得美极了!你受戒了多久?”
  “世尊,我受戒刚超过一年。我只曾试过一次安居动了。”
  那便是佛陀与苏纳的初次会面。现在,当佛陀听到苏纳的唱诵,他知道苏纳是过份的用功。他嘱阿难陀陪他前去苏纳的寮房。看见佛陀,苏纳立刻起坐,上前顶礼。佛陀请苏纳和阿难陀都坐在他的身旁,然后便问苏纳:“你出家之前是个乐师,对吗?你是专攻十六弦西他琴的弹奏的,是吗?”
  “对,世尊。”
  佛陀又问苏纳:“如果你在弦线很松时弹那西他琴,效果会是怎样?”
  苏纳答道:“世尊,琴弦太松,西他琴是会走音的。”
  “那么,琴弦太紧又会怎样?”
  “世尊,琴弦太紧的话,会很容易断。”
  “如果弦线刚好,不太松也不太紧,那又会如何?”
  “世尊,假如琴线的松紧恰到好处,西他琴便会奏出美妙的音乐来。”
  “正是如此,苏纳!如果一个人怠隋懒散,他在修行上必定无所成就。但如果一个人过份用功,他也会心疲力竭,难以振作的。苏纳,你要量力而为,不用压迫身心至其极限。这样的修行,才会证得道果。”
  苏纳尊者站起来向佛陀鞠躬,以表示感谢佛陀对他的了解和提示。
  一天下午,戌博迦医师来访佛陀。正好佛陀从竹林回来,戌博迦于是便问佛陀可否与他一起步上灵鹫山。看佛陀爬着石级,戌博迦心里充满爷慕。七十二岁的佛陀,仍然是那么体强力壮。他轻松的地缓而行,一手持钵,一手提着一边的衲衣。阿难陀尊者以同样的姿态而行。当戌博迦说要替佛陀持钵时,佛陀微笑着把钵交给他,说道:“你可知道,‘如来’已经持着钵爬了这个山不下数百次,一向都没有问题的。”
  这阶盘旋着山边而上的精雕石级,是戌博迦的父亲频婆娑罗王所供建的。爬完最后的几级,佛陀便邀请戌博迦在他房子外面的大石上坐下。戌博迦询问佛陀的健康状况和旅途的情形。跟着,他便细心打量阿难陀尊者和佛陀,然后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世尊,我觉得我应该让你知道这里的情形。僧才里发生的事,对政局是有直接影响的。因此,我认为你是应该知道所有发生的事。”
  医师告诉佛陀,提婆达多尊者想取替佛陀在僧团里的地位,已经是很明显的事实。提婆达多在僧团里和上层的当权派,都已有不少的支持者。瞿迦梨便是他的谋士。他又得到迦留罗提舍、骞荼达婆和三闻达多几位比丘的支持。他们全都有不少的学僧在他们的带导之下。提婆达多尊者本身才智兼备,口才一流,很多比丘都非常的尊敬他。虽然他没有正面作出对佛陀和大弟子的敌视宣言,便他却时常对人提及佛陀的高龄,和质疑佛陀继续领导僧团的能力。他更曾经暗示佛陀的教导方法落伍,再不适合时下的年青人。提婆达多深得几位富者门徒的支持,而戌博迦就更不明白为何阿阇世太子对提婆达多特别拥护。频婆娑罗王是如何的尊敬佛陀,阿阇世太子就是如何的尊敬提婆达多。太子给提婆达多建了一座修道中心在伽耶山上,就在佛陀昔日给迦叶兄弟和他们的一千门徒宣讲‘火经’的地点。太子每几天便会亲自送食物到这里来作供。因此,那些希望讨好太子的商人和政客,便都前来这里参加法会和作供。提婆达多的势力已逐渐增长。目前已有三至四百名比丘表明愿意支持他。
  戌博迦望着佛陀,低声说道:“世尊,我并不觉得刚才所告诉你的需要要担心。但有一件事,却是真正使忧虑的,我听闻阿阇世太子已开始对自己不能策政策感到很不耐烦了。他觉得父亲已独权太久,一如提婆达多想你传衣钵给他一样的没耐。以我所知,提婆达多更给太子输入了很多坏主意。世尊,这些都是我上次回宫替他们检查身体时得到的印象。万一频婆娑罗王遇到厄运,你和你的僧团都难免会被受牵连。世尊,请你小心为要啊。”
  佛陀答道:“戌博迦,我非常感谢你给‘如’的详细的报告。
  知道刻下的情形,实在是很重要的。别担心,万一不幸有此情况出现,我是不会僧团受到拖累的。”
  戌博迦向佛陀鞠躬后,便回到山下去。佛陀呆嘱阿难陀不要对别人透露这天戌博迦所说的话。
  十日后,佛陀在竹林给三千弟子说法。频婆娑罗王也在座上听讲。佛陀说教证果必需的‘五力’。它们就是信力、精进力、念力、定力和慧力。
  佛陀刚说法完毕,还未及有时间给人提问,提婆达多已站了起来,向佛陀顶礼。他说:“世尊,你已年纪老迈,健康大不如前。你应该过一些平淡的生活,以能安享晚年。世尊,对你而言,领导僧团的责任太重了。请你退休吧。我愿意替众比丘服务,做他们的领袖。”
  佛陀望着提婆达多。他答道:“提婆达多,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不过,‘如来’的身体仍然健康,还有足够的体力去带导僧伽。”
  提婆达多转身过来,面对群众。三百个比丘立时站起来,合上双掌。提婆达多再对佛陀说:“还有很多比丘是同意我所说的。世尊,请你不用担心。我是有能力领导僧伽的。就让我来替你释下重担吗。”
  佛陀说:“够了,提婆达多,不要再多说。僧团里虽然有好几位比你能干的大弟子,但我仍没有请他们任何一人接班为僧团的领袖。那我又怎会把这位子让给你。你还未有资格去带导群僧。”
  提婆达多尊者自觉被当众羞辱。他面红耳赤,满脸怒容的再坐下来。
  翌日在灵鹫山上,阿难陀对佛陀倾诉:“世尊,我对兄长提婆达多的行为,感到非常痛心。我恐怕他会因为被当众羞辱而对你报复。我也恐怕僧团从始分裂。如果你批准的话,我想私下与提婆达多谈谈,希望给他一点劝告。”
  佛陀说:“阿难陀,我明天这样严厉待提婆达多,是想大家清楚知道他不是我心目中要传衣钵的人。他现在要如何对付我,全是他一人要担当的事。阿难陀,如果你认为与他谈谈会使他平静下来,你便去试试吧。”
  数日后,戌博迦再次来记佛陀。他告诉佛陀,提婆达多正计划把僧团分党结派,但对他将会采取什么的方法,他暂时仍无可奉告。
 

 楼主| 发表于 2006-7-25 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72、默默的反抗

    这天正是佛陀在竹林每周一次的法会日。一大群的信众前来听他说法,包括了频婆娑罗王和阿阇世太子。阿难陀尊者留意到,从其他修道中心前来的比丘人数,还要比先前两次法会的人数为多。提婆娑多尊者也在座,他坐在舍利弗和摩诃迦叶两位尊者中间。
  再一次,提婆达多在佛陀刚说法完毕便站起来向佛陀顶礼。他说:“世尊,你常教导比丘过无欲无求的生活,只要在生活上有最必需的东西便足够。我现在想提出五条新的僧规,以使我们的生活更为符合简朴的原则。”
  第一,比丘们应该只在森林里居住,而不准在村中或城里投宿。
  第二,比丘们应该只是靠乞食维生,而不准接纳信众在家里的供食。
  第三,比丘们应该用别人丢掉的破布缝制衲衣,而不准接受在家众在这方面的供养。
  第四,比丘们应该只睡在树底,而不准睡在房间或屋内。
  第五,比丘们应该只吃素食。
  “世尊,如果比丘能依照这五条规例,他们一定可以达到无欲无求的生活。”
  佛陀答道:“提婆达多,‘如来’不可以接纳你提出的新例为必守的僧规。当然,自愿居于森林的比丘是可以随时这样做的。但其他的比丘仍可以在精舍、村中或城里居住。任何只想乞食的比丘,是可以拒绝接受在家众在家里的供食。但那些认为接受在家供食可能有助于法理宣扬的比丘,则仍然可以这样做。用破布缝衣,也应该是随比丘的发心而行。只要他们没有超出拥有三衣的原则,比丘们是可以接纳这方面的供养的。我当然高兴见到比丘发心只睡在树底。但那些仍然在房间屋内的比丘,我也一样欢迎。只吃全素的比丘固然是难得。但只要比丘们知道在家人不是专意为供养他们杀性,他们是仍可接受含有肉类的食物的。提婆达多,在现行的僧规中,比丘们都有很多机会与在家人接触。这样,他们才可以将教理与别人分享,从而使更多的人接触到正觉之道。”
  提婆达多尊者问道:“那你是不肯接纳这些新例了,对吗?”
  佛陀答道:“对,提婆达多,‘如来’不能接纳。”
  提婆达多鞠躬后再坐下来,咀角挂上一丝暗自满意的微笑。
  当天晚上,佛陀在竹林的房子里休息时,对阿难陀说:“‘如来’其实是明白提婆达多的用意的。我相信僧团里很快便会生起决裂。”
  事隔不久的一天,阿难陀在王舍城遇见提婆达多尊者。他们在路旁停下来寒喧几句。提婆达多向阿难陀透露自己已经另立僧团,给追随他的僧众举行自己的戒诵、忏仪、安居和自恣日。阿难陀听到之消息之后,非常难过,立刻回去告诉佛陀。接下来在竹林举行的忏仪上,阿难陀留意到有数百个惯常有参加的比丘都缺度。他知道他们一定是去了提婆达多的中心了。
  忏仪之后,几个比丘前来谒见佛陀。他们说:“世尊,跟了提婆达多的比丘,都不停怂恿我们加入他的僧团。他们认为提婆达多的僧规比你的严正。他们都拿你那次不肯接纳提婆达多的建议为证明。他们都说竹林僧伽生活太宽容,根本与在家人的生活没有两样。他们又说,你只是空谈过简朴的生活,没有真正积极的施行严规。他们都认为你虚伪。世尊,我们并没有被他们说服,因为我们都对你的智慧充满信心。但一些比较年轻的比丘都缺乏修行的经验,尤其是那些经提婆达多授戒的,都倾向于信服他五条严例。他们已决定今晚离开僧团,前去加入提婆达多的行列。我们只是认为应该让你知道。”
  佛陀答道:“请你们不要在这件事上太劳心。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好好的修行,作一个清净高洁的僧人。”
  几日后,戌博迦到灵鹫山造访佛陀,告诉他提婆达多已有五百多的僧众追随。他们全都居于提婆达多在伽耶山的中心。戌博迦又告诉佛陀,在城中正在进行的秘密政治活动,提婆达多也是活跃的份子之一。因此,他建议佛陀公开宣布提婆达多已再不属于佛陀的僧团。
  提婆达多成立了独立僧团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比丘们到处都被问及此事。舍利弗者指示他们以简单的答覆回应,只需说‘种恶因的人,自然会受恶果之报。导致僧团分裂,是严重的违犯教义’。
  一天,佛陀与几位比丘谈起戌博迦建议他正式宣布提婆达多再不属于僧团一事。舍利弗尊者参详之后,说道:“世尊,我们一向以来都在众人面前赞许提婆达多尊者的才智与德行。现在如果当众宣称与他脱离关系,是否适当?”
  佛陀说:“舍利弗,你过去称赞提婆达多,是否在说真话?”
  “世尊,我那归当然是真的称颂他。”
  “你现在公开斥责提婆达多的行为,是否也是说真话?”
  “当然了,世尊。”
  “这样便没有问题了。最重要的,就是要说真话。”
  数日后的一次在家众的集会上,比丘向信众宣布提婆达多已被子逐出佛陀的僧团,因而僧团再不会替他的行为负责。
  在这一连串的行动中,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都异常沉默。就是信众对于此事的提问,他们都三缄其口,不愿作答。察觉到这个情形,阿难陀便问他们:“师兄们,你们对提婆达多的行国,一直没有表示意见。是否你们别有打算?”
  他们微笑。目犍连尊者说道:“对,阿难陀。我们有自己的方法服务佛陀的僧众。”
  外间流传着很多关于僧团的分裂的闲言。大多数都是认为归咎于嫉妒和器量少。另一些则怀疑别有内情,以至佛陀要公开声言,与提婆达多脱离关系。不过,他们对佛陀和僧团的信心,始终没有被动摇。
  一个风雨交加的早上,城中的人都惊闻频婆娑罗王要让位给阿阇世太子的消息。新王就位的加冕仪式已拟定在十日后的月圆日举行。对于没有直接从频婆娑罗王处获悉此消息,佛陀觉得有点关注。一向以来,频婆娑罗王作重要决定之前,都定必与佛陀商议。因此,佛陀对今次事出突然,觉得很值得怀疑几日后戌博迦再度来访时,便证实了佛陀的疑虑是对的。
  佛陀与戌博迦一起在山径上行禅。他们踏着缓和慢悄静的步伐,一边观察着自己的呼吸。行了一段时间,佛陀便请戌博迦与他一起坐在大石上。这时,戌博迦才告诉佛陀,阿阇世太子已经把频婆娑罗王软禁。大王被困于宫中。除了王后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与大王见面。就是大王的两位最信赖的谋士,也同样地被软禁区。他们的家属被瞒骗,以为他们在这宫中有要事商议,不能回家。
  戌博迦知道这么多的内情,都只是因为他日前入宫替王后治病,才得知详情。王后说,一个多月前的一晚,御前守卫发现太子悄悄入大王的寝宫,形迹可疑。搜查之下,他们发现他身藏利剑。于是,他们只好将他押见大王。大王望着儿子,说道:“阿阇世王,你为何要携利剑入我寝宫?”
  “父王,我是想来杀你的。”
  “但你为何要这样做?”
  “我要自己为王。”
  “你为什么要杀父以为王?只要你与我商量,我是一定会让王位给你的。”
  “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做。但我显然是错了,请你原谅我吧。”
  大王问他:“这是谁出的主意?”
  阿阇世太子起初不肯回答,但经过盘问之后,他承认是提婆达多尊者的主意。虽然当时已是深夜,大王仍召见他的两位谋士,请问他们的意见。其中一位认为图杀大王是死罪,因此应该同时处决太子和提婆达多。他还建议所有的比丘都也需处死。
  大王却不同意。“我不能杀阿阇世。他是我的亲生儿子。至于比丘们,他们已经申明不会负责提婆达多的行为。佛陀实在有先见之明。他早已预料到提婆达多尊者会有此妄为,因而与他断绝关系。但我也不想处决提婆达多尊者。他是佛陀的近亲,而且曾是一位受敬重的比丘。”
  另一个谋士赞叹道:“陛下,你的慈悲真是无量!您堪称佛陀的真正弟子。但你如何处置这个局面呢?”
  大王说:“我明天会向百姓公布我要让位给我的儿子,阿阇世太子。他的加冕将会在十日后举行。”
  “但太子意图刺杀之罪又如何处置?”
  “我原谅我的儿子和提婆达多。我希望他俩会从我对他们的宽恕有所领会。”
  两位谋士和太子,都对大王深深作揖。大王还吩咐守卫不要将此事外扬。翌日,提婆达多听到大王让位的消息后,便赶往城中谒见太子。后来,太子只告诉王后,担婆达多到来,是与他商议回冕仪典的安排。但王后却发觉两日后,大王与两位谋士都被软禁。戌博迦这样终结他的报告:“佛陀世尊,我日夜祷告,都只是希望太子会在加冕后释放大王和他的谋士。”
  第二天,一个王使派请柬来。礼请佛陀和比丘前往参观加冕大典。全城的卫兵都已心着张灯结采,布置街道。佛陀又知道提达多尊者,将会带同六百比丘前往观礼。佛陀于是召见舍利弗尊者,对他说道:“舍利弗,我不打算参加加冕大典,也不希望我僧团里的比丘参与。我们不能对这次不公平的暴行,作出任何支持的表现。”
  佛陀和他比丘的缺度,在大典上明确可见。人们的心里,都生起了疑问。不久之后,大众都知道了频婆娑罗王和他的谋士遭受软禁的事实。全国的人民都开始对新王朝作出默默的反抗。虽然提婆达多尊者自称领袖,但一般人都看到他们下的比丘与佛陀的比丘有很大的分别。信众开始停止供养提婆达多的徒众。他们此举,也同时代表着新任大王的谴责。
  阿阇世王为此非常气恼。但他却不敢对佛陀或他的僧团有所行动。他知道如果他对佛陀不利,民众必然会起而反抗。再者,邻近的国家也一向对佛陀非常景仰,如果佛陀受害,他们也必定不会坐视不理。憍萨罗的波斯匿王,更有可能会出动军队,以保护佛陀。阿阇世王唯有再与提婆达多从详计议。
 

 楼主| 发表于 2006-7-25 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73、隐藏的饭团

已是很晚的一夜,佛陀正在灵鹫山上禅坐。他突然张开眼睛,见到一个半掩树后的人。佛陀呼唤他出来。在明朗的月色下,那人上前,将一把利剑放在佛陀的脚下,然后像要作供的俯伏地上。
  佛陀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来到这儿?”
  那人高声说道:“乔达摩导师,请让我向你顶礼懈是被派来刺杀你的,但我就是杀不下手。你刚才禅坐的时候,我已曾提起此剑不下十次,但我却不能提足走近你。我不能杀你,但又怕主人会因而杀我。你刚才叫唤我时,我正在考虑如何是好。请容我向你鞠躬致歉!”
  佛陀问道:“是谁差使你刺杀‘如来’的?”
  “我不敢道明主人是谁!”
  “好吧,我不勉强你说出主人的名字。但他怎样吩咐你?”
  “大师,他教我从那条路径上山,又指示我成事之后从那条路径下山。”
  “你有妻儿眷属吗?”
  “没有,大师。我还未娶妻,家中只有老母。”
  “那你细听我的指示。你现在立刻回家,与母亲连夜离开,前往邻国憍萨罗。你和你的母亲,可以在那里重新生活。不要依照你主人教你的路径下山,他一定会有所埋伏,把你杀掉的。现在就走吧!”
  那人再次俯伏地上一次,然后便拔足而逃,把剑也留了下来。
  第二晨早,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前来,对佛陀说道:“我们认为现在是时候我们到对方僧团造访一次。我们希望可以劝导那些一时无知而误入歧途的弟子。我们特来问得你的批准,让我们离开一段较长的时间。”
  佛陀望着他们说:“如果你们认为是有此需要便去吧。但你们要小心为要,尽量保护自己,以免有生命危险。”
  就在这时,舍利弗尊者留意到弃置地上的剑。他望入佛陀的眼里,似要对他发问。佛陀点头,说道:“是的,昨夜有人派士兵前来刺杀‘如来’,但‘如来’却到头来给他指引。就让剑留在这里,戌博迦前来的时候,我会请他替我拿走。”
  目犍连望着舍利弗,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我们不应该离开佛陀。师兄,你意下如何?”
  未待舍利弗回答,佛陀便说:“不用担心。‘如来’是可以避免凶险的。”
  当天下午,几个比丘从竹林到来见佛陀。他们十分沮丧,说不出话来。滴滴的泪珠从脸上滚下。佛陀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落泪?”
  一个比丘拭干眼泪,答道:“世尊,我们刚从竹林而来。路上,我们遇到舍利弗和目犍连师兄。当我们问他们往何处去,他们说要前往伽耶山。我们实在太伤心了,忍不住哭了起来。已经有超过五百比丘离弃了僧团,但我们真想不到你的两位首席弟子都会离弃你。”
  佛陀微笑,安慰他们说:“比丘们,不要伤心。‘如来’对舍利弗和目犍连很有信心。他们是不会背叛僧团的。”
  这时,比丘们才比较心安,坐到佛陀的脚下来。
  第二天,戌博迦在芒果园宴供佛陀。阿难陀尊者也有同行。饭食之后,戌博迦告诉他们毗提醯王后也刚好来访,并问佛陀会否介意与她会面。佛陀知道戌博迦是有意安排这次约会的,因此便叫戌博迦请这位前王后出来。
  向佛陀鞠躬作礼后,王后开始啜泣。佛陀让她一舒怀里的抑郁,然后轻轻的说道:“请你将一切告诉我。”
  王后说:“世尊,频婆娑罗王的生命危在旦夕。阿阇世王打算把他饿死。他再不准我带食物给我丈夫。”
  她说大王被软禁的初期,她是可以带食物探望他的。但一天当她照常携着食物进入内宫时,守卫却把食物拿走,只让她空手进内。她又告诉佛陀,大王见她哭泣流涕,还劝她不要伤心,因为他对儿子的行为,绝不感到愤怒。他说宁愿自己饿死,也不愿见到国家动乱。翌晨,她把小小的饭团放在发间,手里再拿着一盆食物。守卫只顾没收那盆食物,而没有察觉到她发里的小饭团。这样,她才得以给丈夫继续供食了几天。但当阿阇世王发觉大王没有被饿死时,便嘱守卫对王后彻底搜查。最后,他们发现了她隐藏饭团,使她没法再给大王食物充饥。
  三天后,她又想出一个方法来。她探望丈夫之前,首先把身体洗净拭干,然后将乳汁、蜜糖和面粉混成桨状,再涂上身体。待身体再干了之后,才穿上衣服,前往内宫。守卫不见她里有饭团,便让她进内。这时,她便脱去衣服,小心削下桨块给丈夫吃。直至目前,她已两次成功地带桨块给大王,但她恐怕事情败露时,就是见大王的机会也可能被剥夺。
  王后再忍不住饮泣起来。佛陀默然坐着。过了很久,他才问候大王的健康和精神状况。王后告诉佛陀,大王虽然消瘦了很多,但仍能支撑下去,而且他的精神意志,更是十分高昂。他没有表现任何悔恨之意。他仍继续如常的谈笑自若,就像没有发生过似的。他利用被禁的时间禅修。他在宫内一条很长的走廊行禅。他房间一个后窗正好对着灵鹫山。他每天都会朝着匿王峰坐禅一段时间。
  佛陀又问王后有没有与她的兄长波斯匿王联络。当王后说她没法这样做到时,佛陀便说他会派一个比丘到舍卫城通知波斯匿王,请他尽量给予援助。
  王后感谢佛陀。跟着,她透露了在阿阇世王出生之前,宫中的天象家已预言太子日后会背叛他的父亲。在她怀孕期间,她曾试过突然有咬大王手指吸血的冲动。她自己也被这种欲念吓倒,更不相信自己会有如此恐怖的念头。她从小便最害怕见到鲜血,不忍目睹家禽被杀。而那天,她竟然渴望着一尝他丈夫的鲜血。她当时极力抗拒这种欲念,直至大哭起来。感到十分羞耻,她双手掩面,不肯告诉大王她的困扰。不久之后的一天,频婆娑罗王用刀把水果削皮的时候,不小心割作手指。王后竟然不能自探,要吸啜大王手指流出的鲜血。大王虽然大惊,但也没有制止她。王后跟着倒卧地上哭泣。大王赶忙扶起她,垂问究竟。这时,她才告诉大王她的恐怖欲念。大论她怎样尽力抗拒,也敌不过身不由己的冲动。但她知道她体内婴儿,才是这凶念的来源。
  王室的天象都提议把婴儿打掉,或让他生下来后把他杀掉。但频婆娑罗王与王后都不忍这样做。太子出生时,他们便为他命名阿阇世,意即‘没有出生地的敌人’。
  佛陀建议王后最好只两三天才往见大王一次,以免引起阿阇世王的怀疑。这样,她每次探访便可以长时间一点。他又建议大王应该每次吃少一点那滋养的桨块,以能留下一些作为王后不往探访时食用。作了这番建议之后,佛陀便向戌博迦告辞,回到灵鹫山去。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7-25 14:45:53编辑过]
 楼主| 发表于 2006-7-25 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74、象后的叫声

 在伽耶山逗留了刚逾一个月,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便返回竹林。比丘见到他们回来,都非常高兴。但当他们向两位尊者问及伽耶山的情况时,舍利弗和目犍连只是报以微笑。数日后,超过三百名比丘从提婆达多的僧团回到竹林。竹林的比丘兴奋得不得了,个个都忙着欢迎回巢的兄弟们。四日后,舍利弗尊者作了一次准确的核数,才知道从伽耶山回来的比丘达三百八十之多。于是,他和目犍连尊者一起带领他们前往灵鹫山谒见佛陀。
  站在他的房子外,佛陀看见比丘们由两位长者弟子领着上山。在灵鹫山上居住的其他比丘,全都从他们的房舍出来,欢迎这群回归的僧人。舍利弗和目犍连先离开僧群一会,以能与佛陀私聚片刻。他们向佛陀顶礼后,便应邀坐下。舍利弗尊者微笑说道:“佛陀世尊,我们带了近四百个比丘回来。”
  佛陀说:“你们做得很好。告诉我,你们是怎样令他们回心转意的?”
  目犍连尊者述说:“世尊,我们最初抵达时,提婆达多刚午食完毕,准备给比丘们开示。他似乎很想模彷你。当他见到我们的时候,他表现得十分高兴,并请舍利弗到讲台上,坐在他的身旁。但舍利弗拒绝了,只和我各坐讲台的一边。提婆达多对比丘说:‘今天,舍利弗尊者和目犍连尊者都来到这里与我们一起。他们都是我昔日的好朋友。让我藉此机会,请舍利弗尊者给大家作今天的开示。’”
  提婆达多转过身来向舍利弗合掌。师兄于是便接纳他的邀请,上前说法。他以极美妙的方法讲说四圣谛。所有的比丘都听得陶醉。但我发觉提婆达多却在打瞌。他显然是为近日城里发生的事疲于奔命。法会还未到一半,他已呼呼入睡了。
  我们在伽耶山的个多月里,曾参加了他们所有的活动。每三天,舍利弗师兄便会给比丘开示一次。他对比丘们的教导,都是肺腑之言。我有一次留意到提婆达多的谋士瞿迦梨在他耳边细语,但提婆达多却没有理会他。我相信瞿迦梨一不定期是想提醒他对我们加以提防。不过,提婆达多却很高兴有舍利弗师兄这样的人才替他说法。
  一天,刚开示完‘四念处’的教理之后,舍利弗对众比丘说:‘今天下午,我和目犍连尊者将要离开你们,回到佛陀和他的僧团那里。亲爱的弟兄们,真正觉悟了的大师,就只乔达摩导师一个。比丘的僧团是佛陀成立的。他才是我们的本源。我知道佛陀一定会很欢迎你们回去的。兄弟们,没有比见到僧团分裂更痛心的事。我一生就只遇过一位真正的导师,而他就是佛陀。我们今天要离开了。但如果你们决定回归佛陀,请你们前来竹林吧。至时,我们会带你们往灵鹫山与佛陀见面。’
  “那在,提婆达我入了城里公干,而一向对我们都有顾忌的瞿迦梨尊者,便站起来抗议。他甚至以粗言辱骂我们,但我们都只当充耳不闻。我们取回自己的衣物,便悄然离开伽耶山,前往竹林精舍。我们在竹林精舍逗留了五天。不到多久,三百八十名比丘便从伽耶赶到。”
  舍利弗尊者问道:“世尊,这些比丘有需要再受戒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在他们正式跟你见面之前,替他们安排一个受戒仪式。”
  佛陀说:“不必了,舍利弗。他们在僧众面前忏悔过失便足够了。”
  两位弟子鞠躬后,便再与待着的比丘会合。
  接着的数天,再有三十五个比丘离开伽耶山。舍利弗尊才为他们举行过忏过大会之后,便把他们引见佛陀。阿难陀尊者与这三十五位刚回来的比丘畅谈伽耶山的情况。他们说,当提婆达多从王舍城回来,发觉近四百名比丘已回到佛陀的僧团时,他怒得脸色发紫。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一句话。
  阿难陀问道:“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师兄对你们说了什么,才使得你们离开提婆达多尊者,而回到佛陀这里?”
  其中一个比丘答道:“他们从没有说提婆达多尊或伽耶山僧团的一句坏话。他们只是全心全意的说法。我们大都是受戒了只两年、修行功夫仍未稳固的比丘。当我们听了舍利弗师兄的开示和受过目犍连师兄的教导后,我们才体会到佛陀的教理是如何的高深奥妙。有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的高德与智慧在我们之中,就如同伸缩陀在我们之中一样。我们不能不承认提婆达多的口才很了不起,但他与两位尊者相比,便不可同日而语。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尊者离开后,我们都再作详细的考虑,才决定回来佛陀这里的。”
  阿难陀问道:“你们离开时,瞿伽梨比丘有何反应?”
  “他怒气冲冲的咒骂我们,但这令我们更坚决要离开。”
  一天,佛陀正站在山坡上欣赏着黄昏的景色时,他突然听到山下有人大叫:“世尊,小心啊!有巨石在你背后滚下!”
  佛陀转头一看,见到如牛车般大小的巨石正向他滚来。因为山径的岩古凹凸不平,佛陀一时间很难退避。幸而巨石将滚至佛陀之处时,便被另两块大石挡住。可是,那些大石的撞力很猛,导致一些碎石顿时四散。佛陀的足部被其中一块碎石击中,血流如泉,把衲衣也染得通红。抬头一望,佛陀只见一个人在山上急急逃走。
  他的伤口非常疼痛。他把披搭外衣摺作坐垫,放在地上。跟着,他跏趺坐在其上,集中呼吸以能平伏痛楚。比丘们都朝他来。一个比丘喝道:“这一定是提婆达多所为!”
  另一个比丘说:“各位兄弟,让我们分头四处巡逻山间,以确保佛陀的安全。另再费时了!”
  全部比丘都在那儿团团转,闹得本来平静的傍晚没点安宁。佛陀说:“兄弟们,请别吵闹。没有需要这样嘈吵的。‘如来’不需要受保护或看守。请回去你们的房子吧。阿难陀,派周那沙弥前去请戌博医师到来。”
  他们都如佛陀吩咐去做。戌博迦没拖延,立刻上到灵鹫山,并嘱他们把佛陀用担架抬下山去,前往芒果园。
  不到几天,城里的人便知道佛陀曾两次被袭。他们都觉得难以置信,而且感到非常不安。同一时间,他们又获通告频婆娑罗王逝世的消息。他们现在才从方面获悉大王曾被软禁的事实。人民的心里,满是悲愤。他们都以灵鹫山作为他们精神上反抗新王的力量象徽。他们越发对先王哀悼,对佛陀的崇敬便越发加深。虽然佛陀对近来发生的连串事件都保持缄默,但每个人对他的缄默,都十分谅解。
  频婆娑罗王去世时六十七岁。他比佛陀年轻五年。他三十一岁那年,在佛陀的带导下接受三皈依。十五岁继位的他,总共在位五十二年。其间,他曾在王舍城被大火烧毁后,重建城都。在他统治之下,摩揭陀一直享受太平,只经历过一场与鸯伽国的短战。鸯伽的婆罗提多王战败后,鸯伽便有一段时间落入摩揭陀的控制范围。登位的补库萨提王,因与频婆娑罗王交和,两回便再没有冲突了。也因为这个原故,补库萨提王也成为了佛陀的门徒。频婆娑罗王一向都明白和睦邻国的重要。他自己与憍萨罗国波斯匿王的妹妹憍萨罗鞞毗公主成亲,让她成为王后。他又从摩达罗与离车两族迎娶妃妾。他自己的姊姊则嫁给憍萨罗的大王为妻。
  频婆娑罗王为了表示对佛陀的深切敬爱,在宫中的庭园里建了一个塔来供奉佛陀的头发与指甲。塔底四周的香烛长期燃点着,以表示他对佛陀教诲的感恩。他安排一个名叫窣禄摩蒂的宫女专职打理此塔。窣禄摩蒂把塔旁的花划细心料理,又把四周的台阶级打扫,保持清洁。
  用巨石袭击佛陀的事件之后十天,佛陀与几个比丘在城中乞食时,阿难陀尊者突然见一头大象冲向他们。大象似乎是从宫中的象房逃出来的。他认出这头大象叫摩罗祗梨。它的凶悍难驯,是人所共知的。阿难陀没法明白看管象房的,怎会让它逃了出来。这时,所有的人都慌忙逃跑。大象扬着象鼻、耳朵和尾巴,直冲向佛陀。阿难陀抓着佛陀手臂,想把他拉开闪避,但佛陀却一动不动。他屹然而立,气定神闲。一些比丘在他背后蹲着,另一些则拼命飞奔。人人都尖叫着,呼唤佛陀避开。阿难陀鼓起勇气,上前站在佛陀与摩罗祗梨之间,就在这时,阿难陀也预料不到佛陀竟会喊出一声威猛的巨叫。那是往昔在波奈耶伽的罗稽特森林里,佛陀对象后朋友的叫声。
  听到此巨叫声时,摩罗祗梨只离开佛陀不到十尺。它突然停住了。大象四脚跪下,低头头,像要向佛陀顶礼一般。佛陀轻抚摩罗祗梨的头上,然后一手握着它的鼻子,引领它回到宫里的象房。
  众人都拍掌欢呼。阿难陀微笑。他回想起昔日他和佛陀还是小伙子的时候。年青的悉达多在武术上未适敌手。他的武艺样样皆精箭术、举重、剑术、赛马等,而今天,佛陀竟能把一头狂奔乱撞的大象,也驯服得如他的老朋友一样贴服。比丘和群众一起随着佛陀步往象房。抵达时,佛陀给那看管的一记严厉的目光,但接着却用慈悲的语气说:“‘如来’不需要知道谁主使你的放大象出来。但你应该明白这种行为的严重后果。数十人,甚至数百人,都可能因此而送命。你要保证再没有此种情形出现啊。”
  那看管的向佛陀跪下,鞠躬作礼。佛陀扶他起来后,便继续与比丘们乞食。
  佛陀与他的比丘,全部都前往参加频婆娑罗王的葬礼。丧礼仪式庄严肃穆。民众都对失去贤君而感到十分悲恸。各人都纷纷前来给大王致以最后的敬礼。现场有超过四千名比丘。
  葬礼完比后,佛陀在戌博迦的芒果园度宿一宵才返回灵鹫山。戌博迦告诉他,在过去的一个月,毗提醯王后都被禁止往访大王。大王独自一个人过世。他被发现死去时,是倒卧在他最喜欢的窗前。他呼最后一口气时,双眼仍朝灵鹫山的方向望着。
  葬礼之后不久,戌博迦带了频婆娑罗王与莲花伐蒂王妃的的儿子,无畏王子,来谒见佛陀。王子要求成为比丘。他告诉佛陀,自他父亲死后,他已对荣华富贵的生活不感兴趣。他曾多次听佛陀说法,并且对觉悟之道非常向往。他很想过比丘平和清净的生活。佛陀欣然接受他的请求,让他加入僧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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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5 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75、快乐的热泪

    十日后,佛陀披上外衣,持着乞钵,离开了王舍城。他越过恒河,朝北而行,沿途往访大林精舍之后,便前往舍卫城。又快将是雨季了。他要回到祗园精舍准备一年一度的安居。阿难陀、舍利弗和目犍连三位尊者,偕同三百比丘与佛陀同行。
  抵达舍卫城之后,佛陀直往祗园精舍。许多的比丘和比丘尼都已齐集来欢迎他。他们对摩揭陀发生的事故都略有所闻。现在见到佛陀安然无恙,他们才较为安心。契摩比丘尼也在场。她现在是尼众的主持。
  波斯匿王知道佛陀抵步,便立刻前来谒见。在谈及王舍城的情况时,佛陀给他细说每一事件,包括了曾与他的亲妹毗提醯夫人的会面。他告诉大王虽然毗提醯夫人表面仍然保持安祥,但她其实内心充满悲凄。波斯匿王说,他已派遣了人员前往王舍城,要求甥生阿阇世王解释软禁频婆娑罗王一事。这是一个月前的事了,但到现在还没有回覆。波斯匿王已有再传口讯,告诉阿阇世王如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到舍卫城亲自向他解释。为了表示他对此次事件的不满,波斯匿王已下令讨回他妹妹嫁给频婆娑罗王时,送给摩揭陀的一区地域。这地区就在伽尸的婆罗奈斯城外。
  安居的第一天,所有的修道中心和精舍都住满了比丘。每十日,佛陀便会在祗园精舍给所有的僧尼说法开示。这些法会通常都是午饭后举行的。从远处前来的僧尼因为赶不及乞食,在家众便竭力的造饭供养,以确保他们不会饿着肚子听法。
  佛陀这次第一讲的主题是关于快乐的。他告诉会众,快乐是真实的,而且可以落实在日常的生活之中。佛陀说:“首先,快乐并不是感官之欲的满足。感官的享受,只是真正的快乐的幻象,也其实是苦恼的根源。”
  “就如同一个患了痳瘋病的人,他被迫在森林里独处。他因皮肉溃澜而日夜受着疼痛的折磨。他于是掘坑燃火,站在火坑上由得皮肉烧焦,以能使疼痛短暂消除。这便是他唯一可以感到比较舒适的方法。像奇迹一般,他几年后竟然病徵暂退,可以回到村中过正常的生活。一天,他在森林里见到一群有痳瘋的人,一如他从前一般,在灼烧他们的身体和手脚。他非常同情他们,因为他现在了解到,一个健康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忍受这般的火灼的。如果现在有人要把他拉进火里,他必定会极力反抗。他了解到他曾以为是舒适的感觉,实在是一个健康正常人痛苦的源头。”
  佛陀说:“欲乐就是火坑。它只会给有病的人带来快乐。一个健康的人是会退避欲欲之火的。”
  佛陀解说,真正快乐的来源,是自由与自在,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经验到生命的美妙。快乐就是察觉着现刻发生的一切,而同时绝无执着和忧惧。一个快乐的人会珍惜现刻正发的每一奇境,一阵凉风、清晨的天空、一朵金黄的鲜花、一棵紫竹树、一个小孩的微笑。一个快乐的人懂得欣赏这一切,而却毫没有被它们系缚着。明白了一切法的无常无我,一个快乐的人是不会被这些享受吞噬的。因此,这个快乐的人便可活得自在,无忧无惧。他明白一朵鲜花早晚会凋谢,因此它凋谢时,他不会伤心。一个快乐的人了解万法生死之必。他的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因为他对死亡全不担忧或惧怕。
  佛陀告诉他们,有些人相信要在未来得到快乐,首先要在目前受苦。他们在身心上作出牺牲和承受痛苦,以为这样才会获得日后的快乐。但生命是当下的存在。他们这样的牺牲,是在浪费生命。另一些人认为要得到平和、喜悦和解脱,一定要先折磨自己。他们修习异常的苦行,把自己的身心刻意摧残。佛陀说,这类修行只会令人现在在与未来都产生痛苦。又有一些人认为既然生命短促,转眼即逝,他们便应完全不顾未来,而尽情去满足他们目前的欲念需求。佛陀说,这样执于欲乐,只会替现在和未来都带来痛苦。
  佛陀的教导,就是要避免两极。他所教之道,是要理智地生活,以能为现在和将来都得到快乐。解脱之道并不需要勉强身体受苦以得到将来的快乐。单靠日中一食、禅修,修习四念处、四无量心和对呼吸的觉察,一个比丘便已经可以替自己和周围的人创造现在和将来的快乐了。日中一食,可使身体健康轻盈,又可节省时间来多习修行。活得轻快自欺欺人,便可以更容易帮助到别人。比丘们独身无子,并非是一种苦行,而是为了有更多时间替别人服务,比丘应能体验到生活里每一刻的快乐。如果他自觉因为要守清净之身而被剥削了快乐,那他便不是生活在教理的精神之中。一个依着贞洁之精神而生活的比丘,是会散发自在、平和与喜悦的。这种生活才会成就现在和未来的快乐。
  法会之后,在家弟子富楼那纳问佛陀可否与他私谈。她告诉佛陀,她的丈夫善提婆给孤独长者现在病重。他受着很大的痛苦,以至不能前来参加法会。他的病况已渐趋严重,生命危在旦夕。他恐怕没有机会再见佛陀最后一面。
  翌日,佛陀与舍利弗和阿难陀两位尊者,一起前往探望着提婆。善提婆见到他们,非常感动。他脸色苍白枯瘦,差点儿不能坐起来。佛陀对他说:“善提婆,你的一生充满快乐和意义。你曾替无数的人解除痛苦,因而打动民心,被赐‘给孤独长者’的美誉。祗园精舍,更是你创建之伟绩。你为弘扬正法,也不遗余力。你一生依教奉行,替你自己、你的家人和其他人都造福不浅。你现在可以安息了。我会请舍利弗尊者多些来探望你,给你特别的指引。你不必到精舍到了。保留你的体力吧。”
  善提婆合掌以表示感恩。
  十五日后,佛陀的法会讲题是关于在家众的生活。他告诉在家众怎样才能在日常生活中午到真正的快乐。他再一次检讨他在早前给僧尼开示过的生活原则,‘现在的平和、未来的平和’。佛陀说:“一个比丘过贞洁的独身生活以能享受现在的平和喜悦。这种生活也肯定可以替未来产生快乐。但并不只是无家室外的比丘才可享爱这种快乐的。在家众也可以信教奉行而获得同样的快乐。首先,不要为了金钱而过份沉迷于工作,以致影响目前的家庭幸福。你和你家人的快乐是首要。一个体谅的目光、一个衷心接受对方的微笑、一句关怀的话、分享着温馨和专注的一顿晚餐,这全都可以为现在这刻创造快乐。培养当下此刻的觉察,可以避免令你身边的人和你自己受到痛苦。你对别人的目光、你的微笑、以及对别人关怀的表现,全都可以创造快乐。正直的快乐,并不是靠财富与名气得来的。”
  佛陀还记得几年前在王舍城与一个名叫私伽罗的商人一次的对话。一天清早,佛陀持钵离开竹林不久,在城外一条小径上遇到一个年青男子。私伽罗正向东、南、西、北、上、下等六方叩拜。佛陀停下来询问他这样做的目的。私伽罗说,这是从小他父亲便教他每天清晨必做的仪轨。他一向就是这样跟着去做,但却从来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佛陀告诉他说:“叩拜是一种可以为现在和未来增长快乐的修行。”他告诉私伽罗向东方叩拜的时候,可以观想对父母亲的感恩。他向南方叩拜时,可以观想对师长的感恩。向西方时,可以观想对妻儿的爱护。向北明,可以观想对朋友的关怀。向下方时,可以观想对同事们的感谢。向上方时,他可以观想对所有圣贤的景仰。
  佛陀教私伽罗五戒,以及怎样彻视一切,以能不再被贪念、愤怒、激情和恐惧等影响他的行径。佛陀又告诉他要远离六种导致堕落的行为,酗酒、夜间在城里的街道上蹓跶、嗜赌、涉足欢场、与损友往还、懈怠。他又教私伽罗如何断定一个人是否良朋。他说:“一个好朋友应该是恒常的。无论你是贫是富、欢喜或忧愁、成功或失败,一个好朋友对价钱的感情,都是不会动摇的。他会听你的倾诉,与你分担苦恼。他又会让你分享他的喜乐和分担他的悲伤,同时又视你的悲喜如他自己一样。”
  佛陀继续他的开示:真正的快乐,可以在此生实现,尤其是当你们奉行以下几点:
  1、与贤德的善者结交以及避免跌入堕落之途。
  2、在对修行有帮助的环境中生活,以建立良好的品格。
  3、培养机会让自己多学习正法、戒律、以及你自己的行业。
  4、腾出时间来关心父母和妻儿。
  5、与别人分享时间、资源和快乐。
  6、尽量找机会去培养美德。不要嗜酒和赌博。
  7、学习谦逊、感因和简朴的生活。
  8、找机会亲近比丘,以研习大道。
  9、一生的生活,都以四圣谛为基本。
  10、学习禅修以能消解苦恼忧虑。

  佛陀赞美那些在家庭和社会里都活用教理的在家众。他特别提到善提婆给孤独长者,并且说他是个一生致力于创造快乐、服务他人,以及作有意义生活的表表者。善提婆的心量非常深广,一生都依教奉行。佛陀说,那些比善提婆更多财富的人,他们的快乐,远远不及善提婆给予别人的快乐为多。善提婆的妻子富楼那纳伽纳听到这里,已被佛陀对她丈夫的赞美感动得流下泪来。
  她站起来,恭敬的对佛陀说道:“世尊,一个有钱人的生活,尤其有很多产业的,通常都是非常忙碌。我认为那些以简单的职业维生的人,他们的生活会比较适合修行。当我们看见比丘们无家庭妻室,只拥有三衣一钵时,我们都很渴望过简朴无忧的生活。我们虽然都想活得悠闲一点,但毕竟却有太多任务缠身。我们应该怎办?”
  佛陀答道:“富楼那纳伽纳,比丘们也有他们的任务啊。独身的生活是有需要日夜都专念于戒行之中。一个比丘,把自己的生命奉献大人。各位在家弟子,‘如来’想你们也一尝比丘的生活。我们就叫此种修行方式‘八关斋式’吧。每月两次,你们可以到寺院来受持此八戒一日一夜。你们要如比丘一般,日中一食。你们又可以行禅坐禅。你们可以全日享受贞洁、觉察、专注、轻松、平和与喜悦的僧尼生活。一天过后,你们便可以回到俗家的生活,如常的守持三皈五戒。”
  “各位在家弟子,‘如来’将会叫比丘安排八关斋式的事宜。它可以在寺院甚或家里举行。你们可以请比丘到家里替你们主持受式仪式,和指点你们当天的修行。”
  富楼那纳伽纳对佛陀这个提议非常满意。她说:“世尊,请问那八戒是什么?”
  佛陀答道:“不杀、不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不穿带华衣宝饰、不坐卧高软大床、以及不用金钱。此八戒可以使你们免堕昏沉颠倒。这天只日中一食,会让你们有更多时间修行。”
  众人都很高兴佛陀作出这项提议,让他们在一些指定的日子里守持八戒。
  十日后,善提婆害里仆人前来告诉舍利弗尊者,说善提婆的病情突转恶化。舍利弗于是便叫阿难陀与他一起入城。他们到达善提家里,看见他在床上卧着。一个从仆拉来两张椅子给他们坐在床边。
  见到善提婆正受着肉体上的煎熬,舍利弗尊者便建议他观想佛、法、僧以能减低痛楚。“善提婆居士,让我们一起观想佛陀,彻悟的觉者;正法,智慧与慈悲之道;和僧伽,生活在和合觉察之中的高洁团体。”
  知道善达婆再活不了多久,舍利弗尊者对他说:“善提婆居士,再让我们观想以下的,我的眼睛不是我,耳朵不是我,我的鼻、舌、身、意都不是我。”
  善提婆依照舍利弗的指示去做。舍利弗又继续说:“让我们继续观想,我能见的不是我,能听的不是我,能嗅的、尝的、触摸的、想的都不是我。”
  舍利弗又教善提婆怎样观想六种意识,我所见的不是我,所听的不是我,所嗅到、尝到、触摸到、想到的,都不是我。
  舍利弗又说:“‘土’,这样原素不是我。水、火、空气、空间和意识等都不是我。我没有被任何一样原素抑制或缠缚着。生与死都不能碰我。我笑,因为我从没有生,也永不会死。生不能使我存在。死也不能使我存在。”
  忽然,善提婆哭起来。阿难陀惊见泪珠流下居士的面颊,便问道:“善提婆,怎么了,你不否因为不能这样观想而觉得伤心?”
  善提婆答道:“阿难陀尊者,我一点也不伤心。在观想上,我绝对没有问题。我是因为太感动而落泪。我有幸侍奉佛陀和比丘超过三十年,但却从未听过像信天这样的高深教义。”
  阿难陀说:“佛陀时常都有这样教导比丘和比丘尼的。”
  阿难陀尊者,在家弟子也能明白和修行这些教导的。请你告诉佛陀,希望他也与在家弟子分享这样的教理。”
  当天稍后,善担婆便去世了。舍利弗和阿难陀两位尊者,都继续留在他身边,替他诵经。给孤独长者这一个家庭,是其他家庭的典范。他全家的成员都皈依了佛陀,而且更在日常生活中虔修正法。善提婆去世的前几天,他刚获悉排行最小的女儿善摩揭陀,在鸯伽与众人分享教理。她家了一个在鸯伽做官的丈夫,但他却是追随那些不穿衣服的异行头陀的。他每次叫善摩揭陀与他一起探访头陀,她都婉然拒绝。过了一段时日,她对佛道的精深理解终于打动了她的丈夫,更替很多当地的人开启了心窗。

 楼主| 发表于 2006-7-25 15:01 | 显示全部楼层

                                     76、修行的果实

    雨季安居即将结束之际,憍萨罗和摩揭陀展开战争和消息突然传来。阿阇世毗提醯子王亲自带领的军队,已经越过了恒河,进入了憍萨罗的施法区伽尸。他与属下将军的统领的部队,阵容非常强大,包括了大象、马匹、战车、军备武器和士兵。因为事出突然,波斯匿王未及通知佛陀,便要出发前往伽尸。于是,他吩咐祗陀太子代他向佛陀解释。
  佛陀早已知道,在波斯匿王获悉阿阇世王把亲父杀害以能夺取王位时,他已向阿阇世讨回昔日送给频婆娑罗王在婆罗奈斯国附近的一个地域,以表示对他的不满。多年来,这个地区为摩揭陀带来了超过十万两黄金的税徵。为了不愿失去这个地区所能带来的利益,阿阇世王便向憍萨罗宣战。
  舍利弗尊者叮嘱所有的比丘与比丘尼都暂时留在舍卫城,因为在激战中出门,实在太危险了。他又请佛陀也留下在舍卫城,直至战争结束为止。
  两个月后,舍卫城的人民接到报讯,获悉军队在伽尸战败的坏消息。波斯匿王和他的主将,都被迫退回城都。这时的局势非常紧张,阿阇世王的部队日以继夜的攻城。幸而城都的防守巩固,舍卫城才不至被攻陷。后来,全靠槃度罗将军的机智谋略,波斯匿王才得以作出反击,因而把局势扭转。在这次的战役中,憍萨罗终于获得大生。阿阇世与他的大将,全都被活擒。超过一千名士兵被俘虏。另有一千多士卒殉战或逃亡。憍萨罗更充公了他们的大象、马匹、战车和军备。
  这场战役历时六个月。舍卫城的人民都为胜利而欢腾,大事庆祝。解散了军队之后,波斯匿王便前往祗园精舍探望佛陀。他告诉佛陀今次的战役牺牲惨重,但憍萨罗是在阿阇世王的侵略下,出于自卫而战的。他又相信阿阇世今次的行动,是受了诡言影响所致。
  “世尊,摩揭陀的君主是我的甥生。我是不能杀他的,也不想把陀囚禁。请你教我最明智的处理方法吧。”
  佛陀说:“陛下,你身边都是贤能忠良之士,战胜实是早可预料的。阿阇世王被诡臣围绕,无怪他误入歧途。‘如来’建议你待他以摩揭陀国君之礼,并且花点时间,对对甥生的态度提点他。你一定要让他知道结交忠臣义士与良朋益友谊的重要性。之后,你便可以用正确的礼仪送他回摩揭陀去。你们两国日后的长期友邦关系,便要视乎你今次是否处理得恰当了。”
  佛陀召来一个名戒拔特的年青比丘来介绍给婆斯匿王认识。这个比丘原是频婆娑罗王其中一个女儿,阿阇世王同父异母的弟弟。戒拔特是个聪明伶俐的青年,十六岁开始,便以在家弟子的身份,跟随目犍连尊者研习正法。摩揭陀转政之后,他便请求目犍连尊者给他授戒为比丘。跟着,他便被尊者派往舍卫城,在祗园精舍继续修学。虽然目犍连尊者深知戒拔特对王位全无兴趣。但为免招惹妒忌,他仍认为让戒拔特远离阿阇世王会比较安全。
  波斯匿王向这年青比丘询问王舍城的局势。戒拔特于是便给他报告他离开摩揭陀之前的一切所见所闻。他又告诉大王,曾经有人从摩揭陀前来想剌杀他。但最后,那人反被戒拔特说服而改变初衷。那人后来更成了比丘,住在城外的一个修道中心。波斯匿王听完后,便告辞回宫了。
  不到多久,阿阇世王便释放,并被送回摩揭陀。波斯匿王欲以爱心来化解仇恨,自愿把女儿跋吉罗公主许西给阿阇世王。这样,阿阇世王便是他的甥生兼女媚了。波斯匿王又答应将波罗奈斯国附近那地域再送给阿阇世王作为女儿结婚的礼物。今次,波斯匿王真是尽了全力依照佛陀的建议去做。
  因为战争经已结束,比丘和比丘尼都再次上路,四出弘法。波斯匿王下令在城外的郊区兴建了一座精舍,定名为“皇家精舍”。
  佛陀连续两年都在祗园精舍安居,其余的时间也是在这一带说教正法。他只从来自摩揭陀比丘的口中,才知道一些关于那儿的消息。这些比丘说,自佛陀离开之后,提婆达多尊者已再没有被阿阇世王重用。那时仍然追随他的百多名比丘,已经有八十人重回竹林。提婆达多已日渐被人孤立。他最近更患病,因而不能离开伽耶山。自从那战役之后,阿阇世王没有探望过提婆达多一次。但他也没有到过竹林。他只有与其他教派的领袖保持联络。不过,僧团在那里的弘法活动却没有被阻碍。摩揭陀的僧俗的二众,都很渴望佛陀回去。佛陀不在,灵鹫山和竹林都变得非常冷清。戌博迦也等着佛陀回去。
  那个冬天,憍萨罗的末迦利王后逝世。波斯匿王甚为悲痛,前来向佛陀请示。王后一向是大王的知己,因而大王对她十分钟爱。王后又是佛陀的虔诚弟子,深得法要。在大王还未认识佛陀之前,王后已经与丈夫分享她对大道的理解。大王还记得有一次,他作了一个似是凶兆的梦,十分困恼。因他当时坚信婆罗门,于是便请祭师替他以牲畜祭神,以求趋吉避凶。王后当时极力劝阴。她一向都有从旁参政,在解决国家的难题上帮了大王不少。因为她是佛陀其中一个最虔诚的在家弟子,而且喜欢研读法义,所以她在一个种满了美丽的柿树的公园里,建了一座研法堂。她时常礼佛陀和他的大弟子到这里主持研讨会和说法。她又把会堂公开,给不同教团的主要人物借用。
  顿时失去了四十多年的老伴,大王为见佛陀,希望得到一点指示。他静静安坐在佛陀旁边之后,心里已渐觉平复了不少。他曾依照佛陀的教导,多习禅修。佛陀提醒他上次讲及的教理,要多替周围的人创造快乐。佛陀鼓励他把国家的法制与经济改革。他说体罚酷刑与判监处死,都不是扑灭罪行的最有效方法。罪恶与暴行,是饥饿与贫困的结果。要使人民感到安稳,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建立一个健全的经济环境。给贫困农民配给食物与种植的原料,使他们可以做到自给自足,是很有需要的政策之一。政府应该给小商户借贷,给工人储退休金,和给穷苦的家庭免除税收。对劳工的欺压必需停止。人人都应该有自由去选择职业。国家应该提供足够的训练机会给技工,以使他们精于自己的行业。佛陀说,一个正确的经济政策,是应该基于自发性的参与的。
  阿难陀尊者因为坐在佛陀旁边,所以全部谈话的内容,他都可以清楚地记下来,日后录成佛陀在政治经济上见地的矩吒唐特经。
  一天黄昏时份,阿难陀看见佛陀在鹿子母法讲堂外坐着。他是背着太阳而坐的。阿难陀感到有点奇怪,因为佛陀一向都是喜欢看日落的。他问佛陀背日而坐的原因时,佛陀说是因为想让阳光温暖他的背部。阿难陀于是先替佛陀按摩上背,继而一直按至双脚。他一边按摩,一边说道:“世尊,我已侍奉你十五年了。我记得你的肌肤,从前是透着健康的光泽的。但现在,你的皮上已有很多绉纹,而且脚上的肌肉,也都又松又软了。哎哟,我还可以数得到你有多少条骨啊!”
  佛陀大笑起来。“阿难陀,你活得长久的话,也会变老。幸好我的眼睛耳朵都仍很灵。阿难陀,你有惦念灵鹫山和竹林的树木吗?你想再爬上灵鹫山看日落吗?”
  “世尊,如果你想回到灵鹫山的话,请让我陪你同行。”
  那年的夏季,佛陀回到摩揭陀。他不缓不急的步行着,把遥远的路程分成几段,中途到各个修道中心探访。每到一处,他都对比丘开示,又给在家的信众说法。他沿途经过了释迦国、未罗、毗提迦族和跋耆族,才越过恒河到摩揭陀。在进入王舍城之前,他在那烂陀停下来探访那里的僧团。
  竹林和灵鹫山都美丽依然。城都与村里的人,成群结队的前来拜见佛陀。一个多月之后,佛陀才有机会应戌博迦之邀,前往他的芒果园。戌博迦在里兴建了一座很大的法讲堂,可以容纳一千多的比丘。
  当他们一起坐在房子外面的时候,戌博迦便诉说佛陀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知道毗蝗醯王后已心情平复,佛陀也感到十分安慰。她现在已转吃全素,而且更学习禅修。阿阇世王反为在精神上受着极度的折磨。他对父亲的死十分内疚,心里不得安宁。他的精神非常紧张,几近崩溃。他常被恶梦缠扰,因而不也熟睡。不财教派的医师与教士,都被召来替他解消此种心理病况。这些教派包括珊阇耶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钦婆罗。末伽梨拘舍梨,富兰那迦叶,迦罗鸠驮迦旃延和尼乾陀若提子等。虽然这些教士都尽力而为,以期将来会受到大王的特别护持,但可惜他们全都找不到有效的方法。
  一天,阿阇世王与他的妻子、儿子乌达衣巴达和母亲毗提醯太后一起晚饭。乌达衣巴达太子已经三岁。但因为大王对他什么溺爱,以致他宠坏了。吃饭时,太子要求他的小狗也与他同桌作伴。虽然这不是惯常所容许的,但大王这次也破例批准。感到自己似乎有点过份从容儿子,大王对母亲解释:“有狗只同桌吃饭,我也知道是不太雅观。但小孩硬要这亲,我也没他奈何。”
  毗提醯太后答道:“你是因为爱惜你的儿子,才由得他这样做,这实在不足为奇。你可记得你父王曾因为对你呵护,替你担心,因此也不能入睡。他抱你到他的枕边,把你的小手指放进他的嘴里。跟着,便把你的手指吸啜,以使你的疼痛减轻。他一直这样,替你吸啜了整整四日四夜,直到恶疮熟破。这时,他又把脓夜吸去。过程之中,他仍不敢把你的手指从口里拿出,恐防你的疼痛未有全消。因此,恶疮的脓液,他都全吞下肚里。从这次的事伯,你应该知道父亲是如何的爱护你了。你现在让你的儿子与狗同食,也只不过是爱子心切罢了。我是非常了解的。”
  大王突然又手抱头,走出房间,再没有回来吃他未吃完的晚餐了。那夜之后,他的精神状况更趋恶化。他终于请戌博迦前来替他诊治。阿阇世王向戌博迦申诉他的悔疚与内心的折磨,又告诉戌博迦所有的婆罗门和教士都帮不了他。戌博迦只坐着,却一言不发。大王问题:“戌博迦,你为何不说话?”
  戌博迦这才答道:“我只可以告诉你,乔达摩导师才是唯心一可以帮助你的人。你去请示他吧。”
  大王一时没有回应。后来,他自言自语的说:“但我肯定乔达摩导师必定对我仇恨。”
  戌博迦不同意他的想法。“别这样想吧。乔达摩导师是不会憎恨别人的。他是你的父亲的导师和好朋友。你去找他,就如同去见你的亲父。如果你去见他,你一定会找到内心的安宁。你应该可以因此而补救你所造成的破坏。我的医术远远不及佛陀的医术高明。他虽然不是一个正统训练的医师,但他却不是医师中的医师。很多人都称他为‘大医师’。”
  大王同意会对戌博迦的建议作考虑。
  佛陀在灵鹫山逗留了几个月。他前往区内各修道中心探访,又答应到芒果园住了一个月。就在这段时间,戌博迦安排了阿阇世王与佛陀的会面。在一个月色优美的夜晚,大王乘着大角,在一列侍从、妃妾和毗提醯太后的陪同下前来。抵达果园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大王顿时感到慌张畏惧。戌博迦迦曾告诉他,佛陀与一千个比丘同在这里居住。果真的话,怎会是如此悄静?会是对他故意戏弄?还是戌博迦给他埋伏的陷井?他对戌博迦直问这是否对他作出的报复。戌博迦大笑起来。他指向法讲堂那连圆窗透着的微微灯火。
  戌博迦说:“佛陀和他的比丘,此刻都全在里面。”
  大王从大象上下来,进入讲堂。他的随从家眷都尾随而入。戌博迦指着坐在台上,背倚支柱的人,说道:“佛陀就在那儿。”
  大王被这集体注的沉默感动。一千个比丘宁静地围绕着佛陀。就是衣袍的摺动声也听不到。阿阇世王与佛陀仅曾有数百之缘,因为他一向都没有跟父亲一起参加佛陀的法会。
  佛陀请他们坐下来。大王鞠躬后说道:“世尊,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曾在宫中听过你说话。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修行的果实,能令千万的人出家修道以期得证呢?”
  佛陀问他有没有同样的问过其他的导师。大王说,他曾同样询问过许多不同的导师。包括提婆达多。但他始终未有获得一个满意的答案。
  佛陀说:“陛下,今晚‘如来’将会告诉你正法教理的果实,一些可以在当下享用的果实,又可以在未来收割的果实。你不需寻求高远的答案。你只需要看清楚你手里持着的芒果。”
  “陛下,拿个比喻。一个仆人从朝到晚都要听随主人的意思,去满足他的要求。一天,他问自己:‘我和主人都是人。为什么我要某愿被他奴役’?这仆人决定不要再当仆人,而出家去当比丘。他过着贞洁、勤奋和专念的生活。他日中一食,修习行禅坐禅,在生活中的言行都表现着安详与尊严。他变成了一个贤德和受尊敬的僧人。虽然你知道他昔日曾是仆从,但当你现在见到他的时候,你会否对他这样说:‘过来,伙子,我要你从早到晚把我侍奉,全听我的吩咐。’”
  大王说:“世尊,当然不会。我一定不会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的。我会恭敬的对他作礼,给他供食,并会保证他受到僧人在法律上应有的庇护。”
  佛陀说:“陛下,这就是比丘修行所得的第一个果实。他已从种族、社会以至阶级的偏见中解脱出来。他已重获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大王说:“好极了,世尊!请你继续说多一点。”
  佛陀又说:“陛下,一个人的尊严只是第一果。一个比丘它持二百五十条戒律以能常往于平和之中。没有守戒的人,比较容易误入歧途。他们可能会犯欺骗、醉酒、奸淫、邪盗、甚或谋杀等罪行。这种种的行为,都会带给他们的身心可怕的惩罚,更会在被捕时被严刑处分。一个比丘因为守持不杀、不盗、不淫、不妄语和不喝酒,以及二百多条其他的戒律。这样,他便可以比一般人容易实践心里上较自在的生活。这也就是另一个可以在刻下享用的果实了。”
  大王说:“真好,世尊!请你继续吧。”
  佛陀说:“陛下,一个比丘只拥有三衣一钵。他从不会怕被贼劫,也绝不需要防夜盗。他可以随意的睡在树下,了无忧虑。从恐惧释放出来的自由,是一种最大的快乐。这又是另一种修行所致的现受之果。”
  大王感动得全身颤抖,说道:“很好,世尊!请再说下去。”
  佛陀继续:“陛下,一个比丘过的生活非常简单。虽然他每天只吃一餐,但他钵里的食物,却是来自千百个不同的家庭。他不会追逐利。他只用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别无他求。住在此种无拘无束的自在之中,便是此刻可以享受之果。”
  大王又说:“了不起,世尊!请继续说下去。”
  佛陀说:“陛下,如果你懂得怎样修行呼吸的觉察和观想,你便可以体验到修行大道的人那种快乐了。那是禅修的悦乐。一个比丘观察六根以能降服心性的五种障碍,贪欲、瞋恨、痴迷、怠隋、怀疑。他专注地观察呼吸以能创造滋养身心的喜悦。这能帮助他在开悟之道上有所进展。感官上所产生的快感,绝不能与禅修而得的悦乐相比。禅悦能费彻身心,消除所有的焦虑、哀伤与悲愁,使行者经验生命的奇真。陛下,这是当下可享受的最重要修行果实之一。”
  大王说:“太奇妙了,世尊!请你继续。”
  佛陀继续说:“陛下,又因为一个比丘常住于正念而且坚守戒律,他便可以生起正定而洞悉万法。由于洞悉万法,他便可见到一切法无常无我之性,因而不再为世法所缠缚。他于是便可以切断所有有烦恼的缠结,贪念、瞋恨、欲求、懈怠、怀疑、身见、边见、妄见、邪见和误以为是正见的错见。断除这所有的缠结之后,这个比丘便可证得解脱和自在。陛下,解脱就是真正的快乐,而且是修行的最大果实之一。今晚在这里坐着的比丘,有些已证得此果。陛下,这是即生可证之果。”
  大王赞叹道:“妙极了,世尊!希望你再多说一点。”
  佛陀又说:“陛下,由于彻照万法的实性,一个比丘知道一切法皆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不是一不是多、不来不去。因为有了这样的了解,一个比丘便不再分别。他以平等心视一切法,全无罣碍。他乘驾着生死的波涛,以救渡众生出离苦海。他给众生引见大道,以使他们能一尝解脱悦乐的滋味。陛下,能够帮助他人从贪、瞋、痴的迷宫中解放出来,是最大的乐事。这种快乐,是可以从现在伸展到未来的修行极果。陛下,在他的所有接触中,一个比丘都不会忘记要导人人贤德与解脱之道的重任。比丘不会党羽参政,他们只会为社会的和平、道德和快乐作出贡献。修行的果实并不是只为比丘所利乐的。它们也是国家人民可承继的利业。”
  大王站起来,至诚恭敬的合上双掌。他说:“至尊之师!世尊!你用简单之词,却已把我燃亮了。你已让我见到正法的真正价值。世尊,你已帮我在迷失中找回正确的方向,将黑暗变为光明。我请求你,世尊,接纳我为你的弟子吧,就如你昔日接纳我的父母一样。”
  大王俯伏在佛陀面前。
  佛陀点头答允。他请舍利弗尊者教大王与王后念三皈依文。他们读诵之后,大王说道:“现在已很晚了,请容许我们先行告退,因为明早我还要有早期。”
  佛陀再次点头应允。
  佛陀与阿阇世王的会面,对所有在场的人都有利益。大王精神上折磨大为好转。那夜,他梦见父亲对着他微笑,使他感到以往所造的创伤,都得以复原。大王的心性,已全然改变过来,这为他的国民带来了无限的喜悦。
  自此之后,大王常私自往访佛陀。他再没有骑象前来,更不需要有侍卫同行。他就知他的父亲昔日一般,爬着盘旋山坡的精雕石级而上山。在这些会谈之中,阿阇世王向佛陀剖白自己的内心世界,更当着佛陀面前忏悔他过往的罪行。佛陀就视他如自己的儿子一般,提醒大王要亲近贤良之士。
  安居行将结束之际,戌博迦请佛陀让他出家成为比丘。佛陀接纳他的要求,并给他起了维摩维憍陈纳法号。佛陀准许他继续在芒果园居住。那里已信有将近二百名比丘。这里也是佛陀在灵鹫山的意久中受伤后被照顾的地方。这儿的芒果树长得非常密茂,使精舍的居住环境十分怡人。维摩维憍陈纳比丘继续在这里种植草药,以供僧团的比丘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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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26 10:15 | 显示全部楼层

    77、眼里的星斗

    雨季过后,佛陀与阿难陀遍游摩揭陀,在最偏远的地方停下来,为当地修道中心的僧俗二众说法。路上,佛陀时会指着优美如画的山光水色,嘱阿难陀尊者细意欣赏。佛陀知道阿难陀多年来只顾对他尽心尽力的侍奉,很可能已忘记了去享受身边的郊野景色了。
  阿难陀侍候佛陀近二十年了。回想起来,他也记得佛陀曾多次指着怡人的景物对他说:“阿难陀,看那灵鹫山多美!”,又或“阿难陀,看那七叶般梨平原多醉人!”。阿难陀又很回味那次佛陀指着绿草围绕着的金黄稻田,然后提议仿照这个图案来缝制衲衣。阿难陀体会到佛陀如何懂得欣赏美丽的东西,而却不为美丑的分别所转。
  接下来的雨季,佛陀回到祗园精舍。那时,波斯匿王正在出游,所以未有与佛陀接触。他回来归,安居已过了一半。大王刚抵步,便立刻前来谒见佛陀,并告诉他自己再不想终日困在宫中。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因此已把很多国务交给可信的重臣处理。他现在只想与三五知己出外游历,以能欣赏国内和邻近国家的美景山色。他到其他国家明,并不希求有隆重的接待仪式。他只是以一个普通旅客的身份前往。他又利用这些出游的机会,修习行禅。把所有的忧虑置诸脑后,他会在郊野里踏着悠闲自得的步伐。他告诉佛陀,这些旅程使他的心境清新多了。
  “佛陀,我已经七十八岁,与你同年。我知道你也很喜欢在山明水秀的地方步行。不过我的旅游便不像你的一样,可以同时为他人服务。你每到一处,都必定停下来给人说教指导。所到之处。你都吉光普照。”
  大王向佛陀吐露他在心内埋藏已久的一大悔疚。七年前的一次政变暴乱中,他误以当时的军部统领槃度罗将军为主谋,把他判决处死。几年后,他才发觉将军是冤枉的。之后,大王便非常内疚。他尽力替将军的名声还回清白,更给他的遗孤丰足的赔偿。他又委任他的侄儿,伽罗耶纳将军,成为新一任的军事统领。
   在安居剩下来的日子里,大王里每隔一天便前来参加法会和研讨法理。有时,他就只是在佛陀旁边静坐着。安居终结之后,佛陀又再上路。大王也友好们出外游历了。
  第二年,佛陀安居后在居楼逗留了两个星期。跟着,他便沿着河流,南下憍萨罗、波罗奈斯国和毗舍离,然后才回到北部。
  一天,在释迦国内一个叫莫达蓝巴的地区时,波斯匿王突然来访佛陀。原来大王也正在附近,与吠度达巴太子及伽罗耶纳将军同游。因大王听闻佛陀在莫达蓝巴,只需半天时间的行程便可抵达,于是便叫伽罗耶纳将军把马车驶来。他们一团人前来,还有另三驾马车一起上路。把马车停在佛陀居处的园地外之后,大王便与将军时内。一个比丘引领大王到佛陀在树荫下的寮房。
  房子的大门闭着。大王缓缓行到六前,整理一下衣装。他把佩剑和王冠义给将军,请他先携这些物件回马车,然后在外面等候他。跟着,大王才敲门入内。佛陀对大王的出现虽然有点惊奇,但却非常高兴。舍利弗和阿难陀两位尊者当时也在寮房内。
  佛陀请大王在他身旁坐下。舍利弗和阿难陀则站在佛陀后面。很出奇地,大王突然再站起来,然后跪在佛陀的脚下,吻他的双脚。大王更连续说了几遍:“世尊,我是憍萨罗国的波斯匿王。我恭敬的向你参拜。”
  佛陀扶大王到椅子上坐下,说道:“陛下,我们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为何你要如此礼重?”
  大王答道:“世尊,我已年纪大了。我有几件事想跟你说,不然便未必再有机会了。”
  佛陀关怀的对他说:“请你说出来吧。”
  “世尊,我对你这位大觉者有十足的信心。我也对正法和僧伽同样地有信心。我曾认识很多的婆罗门和别教的行者。我曾看着他们修行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之久,而到最后他们也终于放弃了修行,重新堕入沉迷欲乐的生活中。但在你的比丘之中,我就没有见过同样的情形。”
  “世尊,我见过国王对抗国王、将军对付将军、婆罗门与婆罗门门争、妻子恶骂丈夫、儿女责斥父母、兄弟相争、朋友不和。但我却看到比丘们和睦相处,互相尊重,如水乳交融般快乐地生活。这是我从来没有在别处见过的。”
  “世尊,我所到之处,都只见那些修道者满脸忧郁与沧桑。但你的比丘望上去则轻松愉悦,平和自在。世尊,我所见证的,都使我对你和你的教理很有信心。”
  “世尊,我是出自武士阶级的国王。我有权将任何人下狱或处死。但我与群臣商议时,仍经常受到骚扰。而你的僧团,就是有千个比丘聚在一起,也没有半点的声响打断你的讲话。世尊,这实在难得。你并不需要用权位武力来迫使人们对你尊敬。世尊,这也是我对你充满信心的原因之一。”
  “世尊,我又曾见过那些著名的学者,想以刁钻的问题难倒你。但当他们听你说法后,他们都被你感动得目瞪口呆,把所有本来要问的题目都忘记了。他们都只有对你赞叹。世尊,这又加强了我对你的信心。”
  “世尊,我宫中有两个很好的马夫,名叫伊师提婆和富兰那。虽然他们都受我俸禄,但他们对我的尊敬,则远远比不上对你的。一次,我与他俩一起出游,途中遇上大风雨。那夜,我们便在一间很小的棕叶蓬下度宿。他们整夜都在谈论你的教化。到他们终于睡着时,他们的头部都向着灵鹫山,而双脚却对着我!你没有给他们粮俸,但他们倒觉得你比我重要得多。这又令我对你和你所教的,都更有信心。”
  “世尊,你从前也是练武之人。我们彼此今年都是七十八岁。我想藉着这个机会,对你表达我对彼此这份深厚友谊的感恩。如你允许的话,我现在要请辞了。”
  “请便吧,陛下,”佛陀说:“切记好好保重。”
  他与大王一起行到门前。当佛陀再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看见舍利弗和阿难陀合着双掌,默然站着。他说:“舍利弗和阿难陀,刚才波斯匿王已表达了他心底里对三宝的敬仰。请让其他人一起分享他所说的,以使他们的信念也增强。”
  一个月后,佛陀回到灵鹫山,抵步后不久,他便接获两宗坏消息。波斯匿王已在一些动荡的情况下辞世。目犍连尊者在竹林外,被一些凶悍的苦行才杀害而死。
  波斯匿王并不是在宫中安祥而逝的。他是在王舍城一些坎坷的环境下去世的。那天在莫达蓝巴与佛陀会面之后,大王步回马车。但奇怪的是,本有四驾马车停在那里,那时却只剩下一驾。他有随从告诉他,伽罗耶纳将军下令他们全都回到舍卫城。因他持有大王的宝剑与王冠,他便胁令吠度达巴太子回去舍城登位为王,理由是大王已年老衰弱,再不适宜当政了。太子初归了极力反对。但当将军扬言要自夺王位的时候,太子便唯有听从他的意思。
  波斯匿王立即前往王舍城,欲找他的甥生兼女婿的阿阇世王求援。一路上,大王都没有胃口进食,只喝了一点清水。他们很晚才抵达王舍城。为了避免太夜到宫中打扰,大王与随从便在客店度宿一宵。岂料大王这夜突然不适,就这样在从仆的臂中猝逝。他的侍从见到大王遭此悲惨命运,也不禁痛哭起来。阿阇世王知道这个噩耗之后,便立刻替大王安排一个庄严肃穆的丧礼。葬礼过后,阿阇世王本想派兵讨伐吠度达巴的,但却被维摩维憍陈纳比丘,即昔日的戌博迦医师所劝阻。他说既然吠度达巴是合法的王位继承人,而波斯匿王又已经去世,这场战役便可免则名。阿阇世王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便打消了出兵讨伐的主意,而更遣派使者前去舍卫城,以表示承认新王朝的成立。
  目犍连尊者是佛陀最优秀的大弟子之一,与舍利弗和憍陈如不相伯仲。许多的弟子都已入灭,其中包括佛陀最初的五门徒之一的憍陈如。迦叶兄弟和摩诃婆阇波提尼师都已去世。在耶输陀罗比丘尼过世后不久,罗睺罗比丘也在五十一岁那年辞世。
  目犍连尊者一向都以无畏与直言的性格见称。他常坦言直说,绝不妥协。因为这个原故,他便在僧团以外,树立了很多敌人。遇害那天,他与两个弟子一早出外。原来精舍外早已埋伏了杀手。他们甫行出来,杀手们便用木棍袭击他们三人。因杀手人数众多,他们没法抵挡。目犍连的两个弟子被打至重伤,倒在路旁。他们虽然大声呼救,但已经太迟了。目犍连尊敬者已返魂无术,而杀手也都逃无踪了。
  佛陀回到灵鹫山时,目犍连尊者的尸体已被火化。他们把尊者的骨灰放进一个小瓮,置于佛陀房子的门外。当佛陀问及舍利弗尊者时,比丘们说,他自从目犍连尊者去世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寮房里。舍利弗和目犍连一向情同兄弟,形影不离。佛陀回来后还没有稍作休息,便先行到舍利弗的房子去探望他。
  他们步往舍利弗的寮房时,阿难陀反覆揣测着佛陀自己的感受。对于突然失去了两个最要好的朋友,佛陀怎不心碎?现在佛陀前去安慰舍利弗,但又有谁来安慰佛陀呢?佛陀似乎知道阿难陀心里的疑问,停了下来,望着他说:“阿难陀,人人都称赞你用功多闻,而且记忆力惊人。但你不要以为这样便足够。虽然照顾,‘如来’和僧团是很重要,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剩下来的时间,你要精进修行,以能冲破生死。你要视生死为幻象,就你你揉目后所见到眼里的星斗一样。”
  阿难陀尊者低着头,继续默然前行。
  第二天,佛陀提议建一个塔来供养目犍连尊者的骨灰。


 楼主| 发表于 2006-7-26 10:17 | 显示全部楼层

                78、二千僧袍

    一天下午,正当佛陀的在山坡上行禅的时候,两个比丘用担架扛着提婆达多尊者到来。这几年来,提婆达多尊者的健康每况愈下。现在,正处于弥留之际的他,很想再见佛陀一面。追随他的弟子,只剩下六人。就是他从前最热烈的支持者,都已在多年前离他而去。他最亲密的同僚,窟伽梨伽尊者,也早已因为染上一种怪皮肤病而去世。在伽耶山渡过的晚年虽然是冷清孤寂,但提婆达多倒倒有很多时间去检讨他过去的所作所为。
  当佛陀知道提婆达多前来求见,便立刻回到自己的房子去接待他。提婆达多尊者弱得坐不起来。就是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他望着佛陀,很吃力的把双掌合上,才慢吞吞的说:“我皈依佛陀。”
  佛陀将手轻轻放在提婆达多的额上。那天晚上,提婆达多尊者便去世。
  正是炎夏,蔚蓝的天空里,找不到一点云。佛陀行将上路的时候,阿阇世王的使者却来求见。这位使者名叫婆删伽罗,是大王的外务大臣。大王派他前来,是想知道佛陀他有意出兵讨伐恒河以北的跋耆族国。出击之前,大王希望知道佛陀他对这个大计的看法。
  阿难陀尊者当时站在佛陀背后,替他扇凉。佛陀转过身来问阿难陀:“阿难陀尊者,你有没有听闻跋耆族的人民是否仍有时常聚会,讨论政事?”
  阿难陀答道:“世尊,我听闻跋耆族的人民,是常有举行聚会来研讨政局的。”
  “那么,跋耆族是应该会继续兴盛的。阿难陀,告诉我,你知道他们在聚会中,仍是那么充满团结和合作的精神吗?”
  “世尊,我听闻他们都非常合作和团结。”
  “那么,跋耆族是会继续兴盛的。阿难陀,跋耆族的人民仍是那么奉公守法吗?”
  “世尊,我听闻他们都严守国家的法纪。”
  “那跋耆族肯定会继续强盛。阿难陀,跋耆族的人民是否敬重贤能的领导者?”
  “世尊,我听闻他们都十分尊敬和听从贤能之士。”
  “这样,他们的国家是必会强盛的。阿难陀,你有听到跋耆族有奸淫虐掠等强暴罪行吗?”
  “世尊,在他们的国内,全没有这些暴行罪恶。”
  “那跋耆族必然继续繁盛。阿难陀,你有啊闻跋耆族的国民好好保存先人祖寺吗?”
  “世尊,我也听说他们是有这样做的。”
  “那跋耆族应该持续繁荣。你知道他们是否仍对已得道的精神导师尊敬、供养以及向他们学道吗?”
  “世尊,他们有继续尊敬和供养得道的精神导师,更有向他们请教学习。”
  “阿难陀,这样,跋耆族便肯定会持续强盛了。阿难陀,‘如来’不久之前曾向跋耆族的大臣宣说能使一个国家兴盛的七种习行。这叫‘七不退行’。它们就是:会聚商讨、团结合作、奉守法纪、尊贤敬能、不暴不淫、保存宗寺和尊师重道。既然跋耆族的国民有继续行持这七样行为,这个国家必定会继续繁盛富强。因此,‘如来’认为摩揭陀是很难降服跋耆族的。”
  婆删伽罗大臣说道:“世尊,就是跋耆族的人民只守持其中的一样行为,他们都会兴盛。因此,我也相信阿阇世王很难只靠武力取胜。如果他要成功,必需在跋耆族的领导阶层,散播使他们内闹的种子。多谢世尊的提示。我现在要回去报告大王了。”
  婆删伽罗离开之后,佛陀对阿难陀说:“婆删伽罗很有计谋。‘如来’恐怕总有一天,阿阇世王会兵攻打跋耆族。”
  那天下午,佛陀嘱阿难陀召集正在王舍城的所有比丘与比丘尼到灵鹫山聚会。当他们在七日后齐集时,总数达二千人。从山上望去,二千僧袍一起在微风中飘扬的景色,实在非常壮观。
  佛陀缓缓的从房子步下,行到僧尼聚集之处。他踏上法讲台,遥望僧众,微笑着说:“诸比丘和比丘尼,‘如来’将会教你们防止僧团衰落的七种方法。细听吧!
  “第一,要时常分成小组来研读正法。第二,不论一起或分开时,都要时常保持团结互助的精神。第三,尊重和守持僧团所订立的戒律。第四,要尊敬和听从团中有德行的长者之教诲。第五,要过清净简朴的生活而不为贪欲所动摇。第六,珍惜平和安静的生活。第七,要常住于专念之中。以能达到平和、喜悦与解脱,因而可以在修行的大道上,互相扶持。”
  “诸比丘和比丘尼,如果你们都依照这七种方法修行,正法便会发扬光大,而僧团也便不会衰落。一切外来的因素都很难使僧团破裂。唯一可以导至分裂的,就只有僧团内部的不和。比丘和比丘尼,当狮王在山林中死去时,百兽都不敢侵食其肉。唯独是它自体内的蛆虫,才会把它全尸毁灭。为了保护正法,你们一定要依此七法而行。绝不要像尸体内的蛆虫一般,把狮子从内吞食。”
  佛陀又提醒僧尼们不要浪费时间于无聊的闲话、过份的睡眠、追逐名闻利养、贪求欲望、兴败德劣品的人在一起、以及自满于对教理的浅见。他再提醒他们在修行道上必需要注意的七正觉因,忖念、研法、精进、喜得法要、轻安自在、禅定和喜舍放下。他也再一次重覆无常、无自性、不执着、解脱和要降服贪欲的教仪。
  这二千名僧尼在灵鹫山逗留了十日。他们睚在树底、山洞、茅房或山涧附近。佛陀每天都给他们开示。到十日,佛陀便告诉他们,可以回去自己的修道中心了。
  僧尼都离开之后,佛陀对阿难陀说:“我们明天到竹林去。”
  往竹林后,佛陀和阿难陀离开王舍城,前往很久以前频婆娑罗王提供给修道者的阿弥巴纳僧公园。在前往那烂陀的路上,比丘们一向以来都喜欢在这里停下来竭息。舍利弗尊者就曾与罗睺罗在这里住过。佛陀给住在阿弥巴纳帝伽的比丘们说教戒、定、慧。
  接着,佛陀与一百名比丘同行,一起前往那烂陀。一路上,阿难陀、舍利弗和阿那律三位尊者都紧随佛陀而行。抵达那烂陀之后,佛陀便在波婆梨伽的芒果园里休息。
  第二天早上,舍利弗尊者在佛陀身边默默的坐了很久,然后说道:“世尊,我肯定在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没有一位精神导师可以超越你的智慧和证境。”
  佛陀说:“舍利弗,你这样说,真有如狮吼的勇猛。你可曾与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精神导师相遇过吗?”
  “世尊,我虽然没有与三个时代的大师相识过,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知道。我已亲近你超过四十十五年了。我曾听你说法,观察你生活的方式。我知道你是常住觉察之中。你是你自己六根的主人。你从没有显示贪欲、瞋罣、昏沉、不宁和怀疑正法等五种障碍。当然在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会有一些证得一点智慧的大导师,但我相信没有任何人可以超越你的智慧。”
  在那烂陀,佛陀再给比丘们详细讲说戒、定、慧。跟着,他回到波吒厘村,并受到当地的僧俗二众热烈欢迎。除了接受他们供养饮食之外,佛陀又给他们说法开示。
  翌晨,舍利弗尊者接到母亲病重的消息。他母亲已过百岁。舍利弗便与沙弥周那起程,前往纳罗。
  当佛陀和比丘们经过波吒厘村的城门时,摩揭陀的两位官员,善梨塔和婆删伽罗在那里迎迓。他们是阿阇世王派来这里,希望将波吒厘村改变成为一个大城市的。他们告诉佛陀说:“我们打算将你刚才经过的城门命名为‘乔达摩渡头’。”
  连日来的雨水使恒河的水位高涨,以至站在高岸上的鸦鸟,都可以就此垂下嘴巴而得饮河水。佛陀和比丘们分坐五艘林筏渡河。阿难陀尊者一直站在佛陀身旁。他们望过去,可见到毗舍离隔水在对岸。
  阿难陀回想起二十五年前佛陀在这岸上受到汹涌人潮的欢迎。那时,毗舍离正为瘟疫所侵。年老幼弱的死者,不计其数。毗舍离最高明的医师,也不知所措。人们筑起祭坛虔心诵经,但也无补于事。最后,他们剩下唯一的希望,就是佛陀。当时的德摩罗总督亲往王舍城礼请佛陀到毗舍离一行,以期望佛陀的大德能把厄运扭转。佛陀答应前去。当时在王舍城送行的,有频婆娑罗王、王后、宫中的官员的民众。
  佛陀坐船抵达毗舍离时发觉岸上张罗着旗帜、鲜花和祭坛。那里的居民,简直当他是救世主,欢呼的声音,不绝的于耳。维摩维憍陈纳尊者,昔日的戌博迦,与几位大弟子也有同行。佛陀一踏足岸上,突然雷声震天,大雨倾盆。这是大旱天以来的第一场雨,正好为大家带来一片清新的气象和希望。佛陀和他的比丘被领引到俱胝村市中心的一个公园里。佛陀在那里讲说三宝。之后,佛陀和比丘被邀请前往毗舍离。他们下榻于大林精舍。有赖佛陀的大德以及维摩维憍陈纳的医术,瘟疫开始受到控制,直至最后全消。佛陀这次在毗舍离住了六个月。
  阿难陀想到这里,他们已将近到岸。佛陀上岸上后,便行往俱胝村。他在这里受到一大群比丘的热烈欢迎。他给比丘们讲说四念处和戒、定、慧。过了几天,他又再起程前往那提伽。在这里,佛陀和比丘住在一间名叫那梨聚落的砖造房屋。
  在那提伽,佛陀想起在这一带地方去世的好一些弟子。他想起他的妹妹孙达梨难陀比丘尼、婆罗诃和那提伽比丘、在家弟子伽苦陀、跋陀和须跋特罗,以及多年前给他乳汁的善生。就在这一带,已经有五十位比丘证得‘入流’、‘一返’和‘不还’的果位。难陀比丘尼证‘一返’之果。婆罗诃和那提伽两位比丘,则证得阿罗汉果位。
  对佛、法、僧有信心的弟子,佛陀教他们只需要向自心观照,便可知道自己是否已入解脱之流。他们是不需要问别人的。他在那提伽又给比丘们说教戒、定、慧。跟着,他又步往阿摩巴利在毗舍离的芒果园。在这里,佛陀讲说对色身、感受、心性和心生之物的观照。
  知道佛陀来了芒果园,阿摩巴利立即前来竭见佛陀。她给佛陀和比丘设宴供养,并在佛食之后请求佛陀让她受戒为尼。佛陀欣然答应之后,她便她为比丘尼。
  佛陀在毗舍离再多次说教戒、定、慧。之后,他便前往贝鲁婆村。因为雨季已经开始,于是佛陀便决定在这里留下来。这是佛陀证道后第四十五次的安居。他嘱所有的僧尼都在毗舍离附近的修道中心或亲朋的家里安居。
  安居的中段,佛陀突然病重。虽然他非常辛苦,但却没有一声怨言。他只躺卧着,专念的留意着呼吸。起初,他的弟子都担心他这次一次不起。但后来,他的体力却慢慢恢复过来,令弟子们欢欣不已。多日后,他更可以自行到房子外坐在椅上。

 楼主| 发表于 2006-7-26 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79、檀香树茹

    阿难陀尊者坐在佛陀身旁,轻声细语道:“我与你一起多年,都从未见过你病得如此严重,我实在慌得整个人都像麻木了。我做日常的作务时,变得糊里糊涂,头脑很不清醒。大家都以为你捱不住了。但我告诉自己,佛陀世尊还未有给我们最后的启示,他没可能这样就进入涅槃的。我就是这样想着,才不致过度悲伤。”
  佛陀说:“阿难陀,你和僧团对我还有什么要求呢?我已经把全部正法都详细深入的给你们说教。你以为我还会有所保留吗?阿难陀,真正要皈依的,是教理。每个人都应该以教理作为自己的皈依。依照教理去生活吧。这样,每个人便都会成为自己的明灯。阿难陀,佛、法、僧其实都存在在于每个人。觉悟的潜能就是佛,教理就是法,在修行上互相扶持的团体就是僧。没有任何人可以把你心内的佛、法、僧抢走。就是天崩地裂,我们每个人的自性的三宝都不会被破损的。它们才是我们真正的皈依。当一个比丘投入专念,去观照他自己的色身、感受、心和心生之物时,他就是自己的海岛。他已拥有最真正可皈依的处所。没有其他人,包括伟大的导师,会比你自己的正念和三宝可以给你更安稳的皈依。”
  雨季安居将近完结时,佛陀也康复了很多。
  一天早上,舍利弗尊者的侍从,周那沙弥,到来找阿难陀,给他报告舍利弗尊者在纳罗入灭的死讯。他又把舍利弗的衣钵和骨灰交给阿难陀。跟着,周那便掩面痛苦起来。阿难陀尊者也低声啜泣。周那说,舍利弗回到纳罗之后,便一直照顾他的母亲,直至她去世。给她火葬后,舍利弗便如集他的乡亲,给他们说教正法。他又给他们授三皈依及指导他们怎样修行。接着,他自己便跏趺莲坐入灭了。这之前,他已吩咐周那把他的衣钵和骨灰带回来给佛陀。他又嘱周请准留在佛陀身边侍候。舍利弗尊者更告诉周那,他是刻意先佛陀而入灭的。
  阿难陀尊者拭干眼泪,与周那往见佛陀。佛陀默默凝视着属于他最出色的弟子的衣钵和骨灰。他没有说话。跟着,他望上来,伸手轻抚周那的头。
  阿难陀尊者说:“佛字世尊,当我听到舍利弗师兄的死讯时,我全身都僵了。我的眼睛和脑袋一片模糊。我实在悲痛不已。”
  佛陀望着阿难陀,说:“阿难陀,你师兄去世时,有带走你的戒、定、慧和解脱吗?”
  阿难陀低声答道:“世尊,这不是我伤心的原因。舍利弗师兄在世时,全然活在教理之中。他教导和鼓励我们。现在舍利弗和目犍连两位师兄都已不在,大家都感到很空虚似的。这怎叫我们不倜伥?”
  佛陀说:“阿难陀,我曾多次告诉你,有生必有死,有聚合定必有分离。一切法都是无常的。我们不应该被它们所系。你一定要超越有生死和起灭的世界。阿难陀,舍利弗就像是供应一棵大树滋养的一枝强茎。那枝茎仍然存在于大树之中。大树就是这团修行觉悟之道的比丘。只要你张开眼睛看清楚,你便会见到舍利弗在你自己之内,‘如来’之内、众比丘之内、他所教过的人之内、周那沙弥之内、以及他弘法时经过的每一条道路里。打开眼睛吧,阿难陀,到处都是舍利弗。不要以为舍利弗已经离开了我们。他现在就在这里,而且将会永远存在。”
  “阿难陀,舍利弗是个菩萨,一个以爱和慧去引导众生到觉悟之彼岸的觉者。在众比丘中,舍利弗被誉为智慧第一。他将会被后世视为有大智慧的菩萨。阿难陀,比丘中有很多如舍利弗般发了大愿的菩萨。富楼那比丘、耶输陀罗比丘尼、善提婆居士等,都是不辞劳苦、誓救众生的大慈悲菩萨。虽然耶输陀罗比丘尼和善提婆居士都已经去世,但富楼那尊者仍继续精勤勇猛地替众生服务。‘如来’想起目犍连尊者,知道他也是勇猛的菩萨,没有多少人可以与他相比。以简朴生活见称的摩诃迦叶尊者,也是代表清剑生活的菩萨。阿那律尊者则是代表着精进勤奋的菩萨。”
  “阿难陀,如果世世代代的人都研习解脱之道,这个世界就会继续有菩萨出现了。阿难陀,对佛、法、僧的信念,就是对未来僧团的信念。将来,一定会有像舍利弗、目犍连、富楼那、阿那律、耶输陀罗和给孤独长者的菩萨出现的。阿难陀,你不用为舍利弗师兄之死而悲哀。”
  那天中午,在恒河沿岸的乌伽支那村庄里,佛陀平静的公布了舍利弗尊者的死讯。佛陀劝勉各比丘致力于效法舍利弗,发大愿心去救渡众生。他说:“比丘们,你们要皈依自己,以自己为你们的海岛。别再倚赖其他人或物。这样,你们才不会被悲哀苦恼的巨浪淹溺。你们要皈依正法,以正法为你们的海岛。”
  一天早上,佛陀与阿难陀到毗舍离乞食。他们拿着食物,到附近的森林里进食。之后,佛陀说道:“阿难陀,我们应该回到瞻波那寺庙休息一个下午。”
  沿途上,佛陀几次停下来欣赏一些远景色山色。他说:“阿难陀,毗舍离真是美极了。郁提纳庙宇很幽雅。乔达摩伽、萨吒巴伽和多子等庙宇,都非常美丽。我们将会在那里休息的瞻波那寺庙,也是个很怡人的地方。”
  整理好休息的地方给佛陀,阿难陀便到外面修习行禅。他步行着的时候,地面突然在脚下震动。他的身心也感到一阵震荡。他立即回到庙里,却见佛陀仍安详的坐着。阿难陀便告诉佛陀他刚才感觉到的地震。
  佛陀说:“阿难陀,‘如来’已经作好决定。三个月后,我便将入灭。”
  阿难陀尊者觉得手脚都麻木了。他视线一片模糊,脑里一片混沌。他跪在佛陀脚下哀求道:“世尊,求求你不要这么快入灭。请你可怜你的弟子。”
  佛陀没有回答。阿难陀重覆哀求了三次,佛陀才说:“阿难陀,如果你对‘如来’有信心的话,你便应该知道我的决定是适时的。我说我会在三个月后才走。阿难陀,去召集这一带的比丘,前来大树林的大林精舍法讲堂。”
  七日后,一仟五佰个比丘和比丘尼齐集在林精舍法讲堂。佛陀坐在台上。他俯望众人,说道:“比丘和比丘尼!所有‘如来’传授给你们的,你们都要细心思七研读、观察实修、以及亲身体证,以能继续世代的传承。生活于大道和修行大道,肯定会继续给众生带来平和、喜悦与幸福的。”
  “诸比丘和比丘尼,‘如来’所教的精髓,都含藏于四念处、四正勤、四精神力、五蕴、七正觉因和八正道。把这些教理研读、修行、体证和传承。”
  “诸比丘和比丘尼,一切法无常。世法生而后死、起而后灭。你们要用功修行,以得解脱。
三个月后,‘如来’就要入灭了。”
  一千五百名僧尼默然听着佛陀的说话,直接吸取他的言教。他们明白这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听佛陀的说法。知道佛陀要入灭,他们都觉得有点紧张和不安。
  翌晨,佛陀又在毗舍离乞食,在森林里进食。之后,他便和几个比丘一起离开毗舍离。佛陀转过头来,以象后的眼神望着毗舍离城,对阿难陀说:“阿难陀,毗舍离很美。这将会是‘如来’最后一次望它了。”佛陀转过身来。向前望去,佛陀又说:“让我们前往婆达村。”
  那天下午,佛陀在婆达村给三百名比丘讲说戒、定、慧和解脱。在那里休息了几天后,佛陀又前往摩帝村、阿巴村和南瞻。他在这些地方时,都给比丘们示教。之后,他们抵达丰财纳伽罗,在那里的阿难陀寺庙竭息。很多比丘都特来听受佛陀的教诲。佛陀告诉比丘们必需自己体证教理。
  “每当有人讲说教理的时候,无论他们如何自称来源真确,你们都不要就此相信那是‘如来’的根本教义。你们要拿他所说的与经典的戒律比较。如果他所说的不符合经律,你便不要听从。如果是符合的,你们才可接受行持。”
  佛陀继续前往波婆城,下榻于一个父亲是铁匠的在家弟子周那的芒果园。周那礼请佛陀与他同行的三百比丘到他的家里受供。周那的妻子和朋友负责招呼其他的比丘,而周那则亲自侍奉佛陀。他特别为佛陀烹煮了一味菜色,叫善伽罗摩纳婆,是用一种檀树菇泡制的。
  佛陀吃过后,便告诉周那说:“我的周那啊,请你把剩下来的磨菇埋在地下,不要给别人吃。”
  吃过饭,佛陀给大说法后,才与比丘们在芒果园休息。这晚,佛陀的腹部绞痛,整夜不能入睡。第二天早上,他再与比丘上路,前往拘尸那。沿路上,佛陀的腹痛加剧,至被迫停在树底下休息。阿难陀尊者把多出来的僧衣摺她,放在树下让佛陀躺在上面。佛陀着阿难陀去取些清水给他解渴。
  阿难陀说道:“世尊,这里的溪水刚有牛群经过。不是等到去迦拘他才喝水吧。那里的水会比较清甜。到时,我会拿水给你饮用和清洁。”
  但佛陀说:“阿难陀,我太口渴了。请你替我现在就拿点水来。”
  阿难陀唯有听从吩咐。他也没想到,当他把水盛到瓶里时,本来满是泥泞的水,顿时变得清彻。佛陀喝过水后,便躺下来休息。阿那律和阿难陀坐近佛陀身旁。其他比丘则围绕佛陀而坐。
  就在这时,一个从拘尸那来的男子刚走过。当他看见佛陀和比丘,他便上前作揖鞠躬。他自我介绍,名叫补库萨,是末罗族人。他曾是阿罗蓝大师的弟子。年青时的悉达多也曾追随这位大师学道,因此补库萨已经听过不少有关佛陀的事迹。他再鞠躬后,便给佛陀奉上两件新的衲衣。佛陀接收了一件,便嘱他给阿难陀尊者供赠另一件。之后,补库萨便请求被接纳为徒。佛陀给他说过一些教理后,便给他授三皈依。补库萨满怀高兴地谢过佛陀,便请辞离开了。
  因为佛陀穿着的衲衣已经染污,于是阿难陀便替他换上新衣。佛陀再次站起来,又与比丘们一起上路,步往拘尸那去。他们抵达迦拘他河岸的时候,佛陀便在那里沐浴一番,又再喝了一些水。之后,他们来到附近的一个芒果林。他着周那伽比丘把多出来的衲衣摺好,放在地上给他躺下。
  佛陀呼来阿难陀尊者,对他说道:“阿难陀,我们在周那家里的一餐,就是‘如来’的最后一餐了。一些人可能会指责周那给我吃如些糟糕的一餐,因此,我想你让他知道,我一生中最珍惜的两顿饭,就是我证道前的一餐,和入灭前的最后一餐。他应该为给我供食了其中一餐而感到高兴。”
  稍作休息之后,佛陀站起来,说道:“阿难陀,让我们越过尸赖奴伐底河,进入末罗族人的娑罗树林吧。那个在拘尸那入口处的森林,是非常幽美的。”

 楼主| 发表于 2006-7-26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80、你们要精进

    佛陀和比丘位到达娑罗树林时,已是傍晚时份。佛陀着阿难陀在两棵娑罗树之间稍作清理,让他在那儿躺下。佛陀侧卧着,头顶向北。所有比丘都围在他身边坐着。他们都知道佛陀当夜便要进入涅槃。
  佛陀向上望去四周的娑罗树,对阿难陀说:“阿难陀,看!现在还未到春天,但娑罗树上已开满了红花。你可见到飘下来的花瓣,都落在‘如来’和比丘的僧衣上吗?这树林真美。你又看到西面天边那火红的落日吗?你可听到娑罗枝叶在微风中的飕飕声响吗?‘如来’觉得这些东西全都那么可爱动人。比丘们,如果你们想使我高兴,如果你们想表达对‘如来’的敬爱和感恩,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将教理活用,实践于生活之中。”
  这是一个很暖的晚上。乌帕巴纳尊者本来站着替佛陀扇凉,但佛陀却叫他不需要。或话,佛陀是不想他站在那里遮挡着这日落的美景吧。
  佛陀突然问阿那律尊者:“为何不见阿难陀,他到那儿去了?”
  其中一个比丘说:“我刚才看见队难陀师兄在树后饮泣。他还自言自语地说:‘我还未证得任何精神的道果,而师父便要长辞了。一向以来,没有任何人比我师父更关心我的了。’”
  佛陀着这比丘唤来阿难陀。佛陀安慰阿难陀说:“阿难陀,你不要伤心。‘如来’时常都提醒你有关一切法的无常性。有生,便有死;有起,便有灭;有聚,便有散。怎可能会有生而无死?有起无而无灭?有聚而无散?阿难陀,你多年来都全心全意地照顾我,竭尽全力地帮忙我,我对你十分感激。阿难陀,你有很大的功德。但你是仍可更进一步的。只要你多一点用功,便可以跨越生死。你是可以证得自由解脱而超越所有烦恼的。我知道你是做得到的,而这将会是令我最快慰的事。”
  向着其他的比丘,佛陀说:“没有人比阿难陀是更好的侍者了。过去曾有其他的侍从把我的衣钵丢到地上,但阿难陀却从没这样。从最小至最大的常务,他都照顾得非常妥善。阿难陀永远知道我要在何时何地与何人会面,不论是比丘、比丘尼、在家众、大王、官臣、甚或其他教派的行都有。他把这些会议安排得智巧方便。‘如来’相信过去未来,都再没有一个觉者能找到一个比阿难陀更忠心和能干的侍者了。”
  阿难陀尊者把眼泪抹去,说道:“世尊,请你不要就在这里入灭。拘尸那只是一个到处都是泥房的小镇。有很多更适合你入灭的大城镇,如僧帕、王舍城、挢赏弥、或波罗奈斯国。请世尊你再选择一处更为适合的地方,让更多的人有机会可以见你最后一面。”
  佛陀说道:“阿难陀,虽然这里满是泥房居舍,但拘尸那也是个很重要的地方。‘如来’特别喜欢这里的森林。阿难陀,你见到落在我身上的娑罗花吗?”
  佛陀派阿难陀进入拘尸那,告诉末罗族人佛陀将会在当夜最后一更时分,在娑罗树丛中入灭。末罗族人知道这消息之后,都立刻赶到森林里去,其中有一个名叫须跋特罗的苦行者。所有的人都只是依次向佛陀鞠躬顶礼,但须跋特罗却请阿难陀尊者让他跟佛陀面谈。阿难陀拒绝让他这样做。他说佛陀太累了,不宜接见任何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佛陀便对阿难陀说:“阿难陀,让须跋特罗行者与我谈谈吧。‘如来’会接见他。”
  须跋特罗跪在佛陀前面。他已久仰佛的教化,只是从来都未有机会与佛陀会面。他鞠躬说道:“世尊,我曾听闻过很多精神导师的大名,如富兰那迦叶、珊阇耶毗罗胝子、阿耆多翅舍饮婆罗、末伽利拘舍梨、迦罗鸠驮迦旃延和尼乾陀苦提子,我想请问,依你的看法,他们其中有没有已证得真正觉悟的?”
  佛陀答道:“须跋特罗,他们没有证得觉悟,并不是我们需要谈论的。须跋特罗,让‘如来’指导你自己走上觉悟之道吧。”
  佛陀给须跋特罗讲说八正道。他作结时这样说:“须跋特罗,有人实践八正道的地方,便可以找到开悟的人。须跋特罗,如果你依此道而行,你也可以得证觉悟。”
  须跋特罗行者顿时觉得心开意解,充满喜悦。他又请求佛陀让他受戒为比丘。佛陀嘱阿那律尊者即时替他主持受戒仪式。须跋特罗这就成了佛陀最后一位弟子。
  剃了头之后,须跋特罗便受戒和获赠一件衲衣与一只乞钵。佛陀这时环顾围绕他坐着的比丘。他们很多都是从附近的地区前来的,人数将近五百。佛陀对他们讲话。
  “比丘们!如果你们还有任何难题或疑问,现在就是问‘如来’的时候了。请你们把握机会,不要在过后才自责为何今天面对佛陀而没有问清楚。”
  佛陀这样重覆说了三遍,但都没有比丘发问。
  阿难陀尊者高声说道:“世尊,真好!我对比丘们很有信心。我对僧团充满信心。每人都已经对你的法教全部理解。再没有人对证得大道的教理有任何疑问和难题了。”
  佛陀说:“阿难陀,你这样说,是由于你的信念所致。但‘如来’知道的,却是直接所见。‘如来’知道这里的所有比丘,都对三宝具足信心。这些比丘最低道果的,都已证得了‘入流’之果。”
  佛陀又默默的望了僧众一遍,然后说道:“比丘们,细听‘如来’现在要说的话。一切法无常。如果有生,必然有死。你们要精进修行,以证得解脱!”
  佛陀合上双目。他说了最后的遗言了。大地震荡。娑罗花如雨般从天降下。每个人都感到身心颤动。他们知道佛陀已进入了涅槃。
  佛陀离开了。一比丘举起双手,仆堕在地上。他们高声哀悼:“佛陀走了!世尊已经死了!世上再没有正法眼了!我们应该以谁为皈依?”
  这些比丘号哭之际,另一些则默然静坐,观察着呼吸和静思佛陀的教诲。阿那律尊者对他们说道:“兄弟们,不要如此痛哭!佛陀世尊的教导,是有生必有死,有起必灭,有聚必有散。如果你们真正了解佛陀所教的,便应该停止这样的骚乱。请你们都正坐起来,细观呼吸。我们要保持安静。”
  每个人都听从阿那律的劝告,回到自己的原位坐下。尊者带领他们诵经。这些内容关于无常、空性、无执和解脱的经文,都是他们已能背诵的。不到多久,气氛便回复了肃穆庄严。
  末罗族人燃点起火炬。诵念之声在黑夜里回响着。每个人都专清高注地集中在经文上。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念诵,阿那律尊者给大家讲话。他赞扬佛陀的菌德业绩,他的智慧、慈悲、贤行、定力、喜悦与平等心。阿那律尊者说过后,阿难陀尊者又与大家重温佛陀一生的美事。两位尊者整夜轮流演说。五百比丘和三百大家众都默默地聆听。一批火炬熄灭,另一比又被燃点起来,一直至天亮。

 楼主| 发表于 2006-7-26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81、故道白云

    天刚破晓,阿那律尊者对阿难陀尊者说:“师弟,到拘尸那去通知地方官员师傅入灭的消息,好使他们可以开始安排一切。”
  阿难陀尊者穿上外衣,入城里去了。末罗族的官员刚在开会讨论要事。当他们获悉佛陀入灭的消息,都显得非常惋惜。他们立刻搁下所有要务,以能替佛陀的葬礼作出安排。日上梢头的时候,全拘尸那的人都知道佛陀在娑罗树林去世的消息了。许多人都搥胸痛哭。他们怪自己没有在佛陀入灭前去给他作最后的敬礼。人们带着鲜花、末香、乐器和布帐来到森林。他们伏在地上,然后将鲜花和末香围绕着佛陀的遗体摆放。他们在那里演奏一些特别的歌舞,又把彩色缤纷的布帐在森林里四处张罗。他们给五百比丘带来了食物。整个娑罗树林很快便充斥着节日的气氛。阿那律尊者不时会敲响大钟来肃静大家。接着,他便会引领他们诵经。
  连续六日六夜,拘尸那和附近波婆城的民众都前来供花、上香、跳舞和奏乐。各式的花朵,很快便厚厚的铺满了两棵娑罗树之间的地上。第七日,末罗的官员都在薰香的水里沐浴过后,才穿上隆重的礼服,把佛陀的遗体扛到城里。他们一直穿过市中心,再从东门而出,直往末罗的主庙和摩库特婆达纳庙。
  地方长官给佛陀安排了帝王式的葬体。佛陀的遗体被布匹重重的包裹里,然后被放进一副铁柩之内。这个铁柩又再被置于一副较大的铁柩内。接着,这全部才被放到一大堆的薰香些木上。
  燃点柴木的时间到了。正当官员拿着火炬趋前,一个骑着马的男子赶到,呼喝着叫他们稍候片刻。他告诉大家,摩诃迦叶尊者和五百比丘正从波婆城赶来参加葬体。
  原来摩诃迦叶尊者本来仍在瞻波弘法。他在毗舍离获悉佛陀行将入灭的消息,又知道佛陀朝北而行。于是,他便立刻出发追从佛陀。他每到一处,都有比丘加入他的行死。他到达婆纳村的时候,与他同行的人数已多至五百。他们抵达波婆城时,刚巧遇到一个相反方向而来的旅客,襟上插着一朵娑罗花。他告诉他们佛陀已在六日前在拘尸那附近的娑罗树林入灭。摩诃迦叶的追从随着这个消息而告终。他带领着五百名比丘赶往拘尸那。路上,他们又遇上这位骑马的男子,并得他答应先行前去给阿那律尊者报讯,使大家知道他们正在赶来参加葬礼。
  中午时,摩诃迦叶尊者和五百名比丘终于来到摩库特婆达纳寺庙。尊者把僧袍衣脚搭上右肩,合上双掌,庄严肃穆的绕坛三次。跟着,他面对佛陀的灵柩,与五百名比丘一起俯伏在地上。他们第三拜时,柴木堆便被燃点起来。在场的每个人,不论僧俗,都合掌跪下来。阿那律尊者敲志钟声,引领大众一起背诵以无常、空无自性、无执和解脱为内容的经文。经诵和钟响交织成一片,声音雄浑庄严。
  火焰熄灭之后,他们在灰尽上浇上香水。灵柩被打开后,官员把佛陀的遗骨舍利放进一个金瓮里,然后安放在庙中的主坛上。大弟子们轮流守卫着这些佛骨舍利。佛陀圆寂的消息,已在数天前向其他的城镇的公布了。因此,邻近的国家都派了代表团前来弔唁。每国的代表团都被赠送一份佛骨舍利,让他们回国建塔供奉。这些国家,包括了摩揭陀、毗舍离、释迦、拘利耶、优那耶、波婆城和毗陀。佛骨舍利分为八份。摩揭陀的人将会在王舍城建塔;离车的人会在毗舍离建塔;释迦国的人会在迦毗罗卫城建塔;优梨的人会在阿拉伽波建塔;拘利耶的人会在摩罗村建塔;毗陀的人会在毗陀岛建塔;而末罗族人则会在拘尸那和波婆城两地都同时建塔供奉。
  所有的代表团都回到各自的国家后,比丘们也回到他们的本区去修行或弘法。摩诃迦叶、阿那律和阿难陀三位尊者,把佛陀的乞钵带回竹林。
  一个月后,摩诃迦叶尊者在王舍城举行了一次比丘大会,目的是要将佛陀生前的经教和订下的戒律结集起来。他以修行的次第和在僧团的经验为标准,邀请了五百位比丘出席。这次大会将会与安居同时开始,但却会持续六个月之久。
  摩诃迦叶尊者是被公认为僧团里的第四位大弟子,仅次于憍陈如、舍利弗和目犍迦。他以简朴的生活和谦虚的态度着称,是佛陀很信赖和爱护的弟子。有一件关于他的事,在僧团里是人所共知的。二十年前,摩诃迦尊者用几百块破布缝僧袍。一次,他把僧袍摺成坐垫让佛陀坐在其上。当佛陀赞赏坐垫绵软舒适时,摩诃迦叶尊者便以此僧袍赠送佛陀。佛陀微笑接过后,又把自己的僧袍回赠摩诃迦叶尊者。大家又知道,当佛陀有一次在祗园精舍拈起莲花,微笑着默然不语时,就是摩诃迦叶尊者给佛陀报以会心的微笑。佛陀的法藏,就此便传承给摩诃迦叶尊者了。
  阿阇世王是这次结集大会的赞助人。由于优婆离尊者一向都被视为对戒律有通达的认识,因此他便被邀请为大会诵戒,以及替大家提供每条戒律初订时的环境和原因。阿难陀尊者则被邀请来覆述佛陀一生的言教法理,包括每讲的时间、地点和因缘。
  他们当然没有期待优婆离和阿难陀两位尊者能够全无错漏。因此,在场的五百位比丘便可帮助互相印证。结集的过程中,所有的戒律被集于律藏(Vinaya pitaka)的名目之下,意思是‘一蓝律例’。那蓝正法的经义则集于经藏(Surta pitaka)的名目之下。这些经典又分为四大类,以内容的主题和长短作别。阿难陀尊者让大家知道,佛陀曾告诉他日后可以废除一些轻戒。但当比丘们问他佛陀有否道明是那些轻戒时,阿难陀尊者却直认当时没有向佛陀问清楚。经过详细的商议后,大会决定把所有的比丘与比丘尼戒都全部保留。
  他们也记得佛陀曾经表示过,不同意把经典以古典的吠陀文写出来。因此,所有的经典和戒典都是以原本的阿达磨嘎地语文写成。大会一致认为日后应该把经典翻译成其他方言,以方便不同地方的人研读流通。他们又决定要多增加负责背诵经文的比丘人数,以保障经教能世代流传。
  结集大会终结后,所有的比丘都回到他们各自的地方去修行或弘法了。
  缚悉底尊者站在尼连禅河的河畔,细看着流水。对岸的看牛童正准备把水牛从浅水处过河。每个看牛童携着一把镰刀和一个蓝子,就像四十五年前的缚悉底一样。他知道这些水牛放草时,小童便会割下姑尸草,把他们的蓝子盛得满满的了。
  佛陀曾在这条河里沐浴。那棵菩提树,比从前更壮更绿。缚悉底尊者就在这棵可爱的大树下过了一夜。这个森林已不再像昔日那般幽静。这棵菩提树已成了人们朝圣的焦点,而森林里的丛野荆棘,也都大部份被清除了。
  对于自己是被邀出席结集大会的五百比丘之一,缚悉底尊者非常感恩。他这地已五十六岁了。在修行道最亲密的朋友罗睺罗尊者,已于五年前去世。罗睺罗本身,就是诚切精勤的融汇。虽然他是王者之后,但他的生活却是极尽清淡。他为人谦恭,因此没有对别人谈及他在弘教事业上的功德。
  在佛陀从王舍城到拘尸那的最后一程路上,缚悉底尊者也有同行。佛陀临近入灭的时候,他也在左右。在波婆城至拘尸那的一段路上,缚悉底还记得尊者问佛陀要往那儿去。佛陀只简单的回答:“我要往北面走。”缚悉底觉得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一生以来,佛陀从来没有想着目的而行。他只是专注地投入每一步之中,享受着目下的一刻。就正如一头象王子知道自己时限已至而返回故土,佛陀也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向北而行。他不需要待抵达迦毗罗卫城毗尼园才入灭。只是朝北而行,已经足够。对他来说,拘尸那本身,就是蓝毗尼园园林。
  同样被对故乡的一份情怀所驱使,缚悉底尊者也在前一夜回到了尼连禅河的沿岸来。这里曾是他的家园。他仍然觉得自己就是那十一岁大的看牛童,替别人看顾水牛以能养活弟妹。优楼频螺村依然如昔。每间房子门前,都种着木瓜树。稻田仍在老地方,河水依旧细流。水牛仍是由小小年纪的看牛童带到河里被洗涤。虽然善生已不在村内,而他的弟妹也都在别处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但优楼频螺永远都会是缚悉底的家。缚悉底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年青的僧人悉达多在林中漫步行禅。他又回忆起村童与悉达多在菩提树下的多次餐聚。这些过去的影象,都重新活现。当这群看牛童从对岸过来的时候,他会给他们自我介绍。他们每一个男童都是缚悉底。就如他很久以前被赐予一个机会踏足平和、喜悦与解脱之道,他现在也会给这些小童指示这条道路。
  缚悉底尊者微笑。一个月前在拘尸那,他曾听到摩诃迦叶尊者讲述他从波婆城起行时遇到的一个叫善跋陀的年轻比丘。善跋陀知道佛陀已入灭时,随意轻率说道:“老人家去了。我们从此可以自由,再没有人责骂我们了。”虽然摩诃迦叶尊者对他口出狂言感到惊讶,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摩诃迦叶尊者没有直斥年青的善跋陀,但对阿难尊者这样一位受敬重的大弟子,他却一点也不婉转。本来,结集大会的成员都已认定阿难陀尊者是必需出席的一位大弟子,因为他能够使经典准确地得以结集。但大会开始前三天,摩诃迦叶尊者却告诉阿难陀尊者,他正慎重考虑取消阿难陀尊者出席大会的资格。他的理由是阿难陀尊者还未能深得法要,更未有达到真正的体悟。其他的比丘都担心阿难陀尊者会视此为耻辱而离开,但阿难陀尊者只是退下,继而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而已。他在那里十分专注地禅坐了三日三夜。就在大会开始那天的早上,阿难陀尊者便证悟了。他在禅坐后回到床上休息时,背问碰触到睡垫那一刻,便恍然开悟。
  那天早上,当摩诃迦叶尊者遇见阿难陀尊者时,他望进阿难陀的眼里,便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这才告诉阿难陀大会上见面。
  缚悉底抬头,看见白云在蓝天里飘浮而过。太阳高挂,河畔的绿草在晨光中闪烁着。佛陀在前往波罗奈斯国、舍卫城、王舍城、以及无数的其他地方时,不知道在这条道路上步行过多少次。佛陀的的足迹遍布,而现在专注踏着的每一步,缚悉底都很清楚自己是重步着佛陀的足迹。佛陀之道,就在他的脚下。佛陀曾见过的白云,仍在天空里。每踏安祥的一步,都会令佛陀的故道与白云得到重生。佛陀走过的道路,就在他的双脚底下。佛陀已经过去了。但缚悉底尊者仍可以到处见到他的存在。整个恒河流域,都种满了菩提树的种子。它们已生出根来,长成茁壮的树了。四十五年前,没有人听说过醒觉之道。现在,到处都可见到穿着僧袍的僧尼。法舍也都四处林立。学士大臣,甚而大王与他们的家属,都皈依三宝。社会上最贫穷和受压迫的阶层,也从正觉之道中找到皈依。他们都从大道中寻获生命与精神的解脱。四十五年前,缚悉底是个穷困的‘不可接触者’看牛童。今天,他是一个跨越了所有阶级和偏见障碍的比丘。缚悉底尊者曾被帝王的礼敬接待。
  谁是这个可以造成如此深远影响的佛陀?看着那些看牛童在河边割姑尸草,缚悉底这样问他自己。虽然许多大弟子都已经不在,但有很多精进得道的比丘仍然健在。这其中大部份还是年轻的。佛陀就像一棵巨大菩提树的种子。种子已破开来,让坚定的根抓牢泥土。也许当人们看到大树时,他们都再见不到种子,但种子仍在那里。它没有灭亡。它已变了大树。佛陀曾教过,没有一物会从存在而进入不存在的。佛陀改变了形相,但他仍然存在。每个去深入看清楚的人,都会见到佛陀在僧团里。他们都会在勤奋、慈爱和有智慧的年青比丘中,见到佛陀的存在。缚悉底尊者明白他自己有责任去滋长佛陀的法身。法身就是教理和僧团。只要‘法’与‘僧’持续巩固,‘佛’便会继续存在。
  望着看牛童从对岸过河到这边来,缚悉底尊者微笑了。如果他不继承佛陀任务,给小童带来平等、喜悦与平和,又有谁会这样做?佛陀已发起了这种工作。他的弟子理应继续这样去做。佛陀所散播的菩提种子,将会继续在世界的每一角落萌芽。缚悉底尊者自觉佛陀在他的心田里播了万粒宝贵的种子。他会悉心把这些种子照顾,让它们长成坚稳强壮的菩提树。人人都说佛陀死了,但缚悉底却比以前更能感到佛陀的存在。佛陀存在于缚悉底的身与心。缚悉底到处望去,都见到佛陀,那菩提树、尼连禅河、绿草、白云和每一块树叶。这些看牛童本身就是佛陀。缚悉底尊者对他们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他快将会与他们搭讪。也许他们也可以延续佛陀的家业。缚悉底了解到,要继承佛陀的家业,必先要像佛陀一样细心觉察万事万物,专注地踏着平和的步伐,以及时常带着慈悲的笑容。
  佛陀是本源。缚悉底尊者和这些年轻的看牛童,就是源头分支出来的河流。这些河流所到之处,佛陀都会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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