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大化随笔——高山流水

麦园

大化，我又来了。
    上次是到七百弄乡的几个学校发放物资，这次是到雅龙乡深入学生家家访。
    两个乡的风土人情几乎一致，山还是那样的山，房屋还是那样的房屋，玉米还是那样的种在石头缝中，孩子还是那样的天真，见到我们仍然是那样的羞涩。
    1号早上8点左右，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盘山路车程之后，慧姐、杨大哥和我在两位韦老师的带领下进山了。
     赶路，不停的赶路，长这么大没有去过住在这么深山处的人家，不记得翻过多少个山头，只记得韦老师一遍一遍的指着远处的山口说，看，目标就是那个山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山口似乎就在眼前，然而等我们走到差不多需要1个小时甚至更久，就这样我们一个目标一个目标的赶着，不时的会看到给玉米施肥的当地村民，或者和驮着货物的马一起赶路的人，远远的望去，蓝天、白云、青山、绿水、梯田、村民，让我想起道元法师那句“春花秋月夏杜鹃，冬雪寂寂溢清寒”，大自然总是用它美丽的语言向我们诠释，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它是那么的和谐、宁静，犹如我们的内心，是值得我们去珍惜和爱的。
     这里的山几乎全是石头，只有少量的土，我们随处可以见到种在石头缝中的玉米。遇到干旱天气，几乎没有收成，连生活用水都不能保障，可想而知，以种地为生的当地人，过着何种生活。
    终于到了，我们这一组走访的7个孩子家，在我们看来，每户的贫穷状况都算得上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草席围成的房子，木头搭建的屋子，那么一间矮小四处漏风的房子，居然住着两户人家，而每家的孩子都在四到五个。
    七个孩子分散在四个距离非常远的村，路途遥远，每户人家我们最多只能待30分钟，极富耐心和亲和力的慧姐负责与孩子和家长沟通，杨大哥协助，我负责拍照，大家紧张而有序的工作着。由于杨大哥在上午的时候扭伤了膝盖，我们的速度缓慢了很多，到第三个村结束走访工作时侯已经近7点了，说好不在学生家吃饭的，但是，热情的家长已经把饭做好了，老师、家长甚至是众多邻居，那么多人都来拉我们吃饭，韦老师看着我们那么坚决不在这里吃饭，故意说“还有4个小时的山路，你们不吃有力气走，我们不行，一定要吃饱饭，你们不吃，我们也不吃。”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最后慧姐说“好，我们吃，但是，给钱。”学生家长和众邻居一听说给钱，马上说，“不行，你们走那么远的路来这里为了帮助孩子上学，吃顿饭还要拿钱，绝对不行。”这下该我们急了，慧姐说，“不要钱，我们就不吃”；双方僵持不下，最后，韦老师说，“好好，给钱，给钱，赶紧吃吧。”饭桌上鸡肉和青菜各2盘，10多个人一起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学生家里唯一一只鸡，我们都不忍心动筷子。
    7点10分的时候，告别学生一家，我们又上路了，韦老师跟村民借了5支手电，考虑到杨大哥的膝盖扭伤，还有慧姐可能已经体力不支，我决定剩下一个村，由我跟着一个韦老师去走访，他们跟另一个韦老师找一个近路等着我们。
    刚开始走的时候，天还不是很黑，完全看得见路上的石头，然而没多久，就不得不借助手电的光亮了。拿着手电走山路的感觉，真的很特别，人被黑暗完全包围住，你的注意力仅仅局限在手电光亮照到的地方，落脚地方的旁边也许就是很深的山谷，但是却丝毫感觉不到，反而更加专心的赶路。路上韦老师跟我说，那个村子，她也没去过，但是她知道方向和大概的位置，我真担心她记错了方向，或者走错了路，已经这么晚了，再也耽误不起时间了。很快，她指着很远地方的一点光亮，说，那个亮灯的村子，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漆黑的夜里，那个目标看起来那么遥远，不知道要走多久啊，我心里真的有点打退堂鼓了，可是，如果放弃了，明天再来，不管是谁，将重复我们白天所走的路，这将是多大的艰辛啊，不能，绝对不能放弃，必须坚持。远远看那个也许只有几户人家的村子，点点灯火是那么的温馨、宁静，想想学生一家，已经被告知我们今天会来，或许，那个最亮的一盏灯就是我要去的学生家的，他们在等着我们，想到这，顿时，我的心被这灯光照亮了，一定要走下去。
    到韦家的时候大概8点20分，他们家的五个孩子全在家，家里唯一一个家用电器，就是那盏似乎连15W都不到的灯，我拿把椅子放在灯下，把走访表格铺开，但是，灯光如此的昏暗，数不清的飞虫在我眼前晃动，不时的打在我的脸上，落在我的手臂、脖子上，我简直无法看清写字，只好让韦老师拿着手电照着我来写。在这个地方，孩子没有户口很常见，而且几乎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当我问起孩子们的生日时，妈妈起身去一个装满东西的箱子里，翻了好半天，拿出一个很破旧的本子，原来里面记着每一个孩子的出生年月日。望着那个本子，我真的是感慨万千，山外面长大的孩子们包括我自己，何时见过妈妈拿着一个小本子记自己生日的啊！五个孩子中的老大和老二已经上初三了，剩下的3个都上小学。上初三的姐姐问我“姐姐，你从哪里来？”我说“深圳”，我问他们“你们知道深圳吗？”孩子们都笑，不说话。我说“离这里很远，是一个跟这里不太一样的地方，希望你们长大了都能去那里看一看，姐姐从那里过来，是想告诉你们，坚持读书，不能辍学。”孩子们仍然不说话，我又说“你们可想过为什么要读书？”几个兄弟姐妹，依然无人说话，我对上初三的两个孩子说“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希望你们以后也能思考这个问题，好不好？”孩子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也许是天黑的缘故，也许是这个家庭上学负担最重的缘故，在那个昏暗的灯光下，我的心特别的沉重，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我所能做的太少太少了。
    时间不早了，慧姐和杨大哥一定等的心急了，背起行囊，拿好手电，匆匆的和韦家父母、孩子告别。继续赶路，任务完成了，心却变的沉重起来，“为什么要读书”问孩子的问题，在我心中不停的回响，如果说孩子们处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又在读书的起点，读书的目的，在所有人看来，是为了改变生活和自己的命运；那么我自己呢？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又工作了这么多年，读书是为了什么？也是要改变生活改变命运吗？如果是，还要怎样的改变？我真的明白读书的意义吗？我被问的迷茫了。思绪的门似乎突然被打开，一个个我崇敬的人物浮现在我的脑海，我想起一生酷爱学习，读书涉及文、史、哲、军事、自然科学，古今中外，无所不至、从追求革命真理的青年时代到革命战争年代，再到建设社会主义时期从未间断，即使是重病缠身、生命弥留之际仍然没有停止学习的毛泽东；想起波兰那位美丽优雅的女子——居里夫人，在一间破旧棚屋内，仅仅和他的先生皮埃尔两人从锅炉冶炼到试管提纯，四年时间的坚持不懈，终于从几十吨铀沥青矿废渣中提炼出十分之一克纯镭盐，并测定了镭的原子量；我又想起那个出生于斯德哥尔摩，无论追求的历程多么危险和艰苦，甚至是生命的代价，终其一生都对炸药研制充满无限热情的“科学疯子”——诺贝尔，实验室被炸的无影无踪，助手全部牺牲，弟弟去世了，父亲受不了这沉重的打击，没多久亦去世了，邻居们纷纷向政府控告，因此政府不准他在市内进行实验。然而他百折不挠，把实验室搬到市郊湖中的一艘船上继续实验… 太多太多如此这般的人，这些人，他们读书是为了什么？也是为了改变生活，改变命运吗？还是为了名和利？对此，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见解。是的，读书是为了改变命运，可是命运是什么？好的命运和坏的命运究竟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还有从小我们就知道这句话——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可是，进步的人和没进步的人到底区别在哪？…我被自己问的累坏了，想起本焕和尚有一次被问及“禅是什么？”的时候，他说“禅是思维修”，参禅的目的是使人不惑；我想读书如参禅，亦是为了不惑。人的一生就是自我完善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会有无穷尽的疑惑，而读书——读有字的书、无字的书，却能将知识化作力量，为自己解惑，为别人解惑，从而将光明和幸福带给自己带给每个人。这种力量越强大，所带来的光明和幸福就越多…
    我想我是被我的思绪带走了，带到了一个宽广明亮的地方，而此刻跟着带队韦老师的步伐，拿着手电小心翼翼走着峭山路的人竟不知是谁。
    终于我们五个人会合了，慧姐递给我一支冰红茶，回想一整天在太阳下不停的赶路，我竟然喝了约2升半的水，此时的冰红茶，清凉、甘甜，直到心里，这是来自天堂的冰红茶吧，谢谢慧姐。短暂的休息后，我们又上路了，此时已经近10点，还有1个多小时的山路，真佩服杨大哥的毅力，他早上扭伤膝盖到现在，一直坚持走，没有一句怨言，反而不停的感慨，要感谢山里的这些孩子，这次的走访是一次心灵的洗涤，以后他还会再来。
    天越来越黑了，除了手电照到的地方，其余几乎看不见，四周一片静寂，微风从耳旁拂过，偶尔有几只萤火虫从草丛中缓缓的浮出来，似乎是被我们的脚步声惊醒，出来看个究竟。
    夜深了，仰望星空，是那样的深邃与美丽。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几束手电的光亮慢慢的朝我们的方向移动，韦老师说，是蓝校长带几位老师来接我们了。一段山路，几束手电，连成了几缕关怀，我感到非常的幸福和感动。感谢蓝校长和几位老师。
    11点10分，终于走完山路，回到了进山的地方，车停在那里，还有近1个小时盘山公路的车程在等着我们。再见了，两位带我们走一天山路协助我们完成走访工作的韦老师，感谢你们的帮助和付出，雅龙的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12点15分左右，平安到达雅龙乡中心小学——我们住在那里的学生宿舍。一下车就看见几位在等着我们的麦友，一股暖流流至心底，谢谢各位，让你们担心了。
    走访结束了，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感谢所有的人，让我拥有如此充实而又深刻的一天。有那么好的校长、老师，那么好的麦田，有我们，深信山里的孩子们一定会拥有不一样的未来。

行一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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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xiao06

辛苦了。。

星#月

抢个板凳慢慢看

慧姐

谢谢高山的分享，让我的思绪又回到的雅龙，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的。
对了有一点要纠正的是那透心凉的冰红茶是杨哥买的，我只是转了下手而已，嘿嘿

一片麦田

有文化的人就是写得好！，我什么时候才能赶得上呢？
看来是赶不上了，那就多学学吧！
谢谢高山的分享！很快乐！
那天晚上，慧姐给我电话说要不是没车就回不来了，把我给吓了！！
平安就是福！

慧姐

因为高山的坚持我们才得以完成全部的走访，又因为她的坚持我们才可以有毅力下山，还有就是蓝校长和所有老师们的执着使得我们有这个机会享受不一样的五一，为了以后有更多的人能参与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的。

麦园

回复 5# 慧姐


    呵呵，那就谢谢杨哥，也谢谢你！

苍梧灵一

谢谢杨大叔，
谢谢高山姐，
谢谢慧姐！

高山姐的文采，我自愧不如也，
那我好好学习，我会加油的

wangwei_0704

好感动呃....

幸苦了........

小麦、一骑红尘

讨厌哦！老妈！每次发文都不第一个告诉俺！！！   每次都是等啊等，找啊找。到头地板砖都摸不着.....

麦园

回复 11# 小麦、一骑红尘


    呵呵，我这次不是提前告诉你了吗？

361我来也

高山的走访很详细！！！
高山人也很好的说！！！
和她，慧姐，唐姐在一起，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

绿野草儿

看前一段就知道是文人，那晚看微博你们回晚了，大家的心都提起来了
好在好人好运
来鼓掌～～！！！

wwb1158

天佑麦人........................

嘴角上扬

写得好详细哦
有机会我也要去那边走访

江扁扁

你们那组的事

我也听走访回来的人说起过

走访时，大家还是注意安全的好

话说，我听坏蛋乖乖说起过你，他说谢谢的针灸把他的脚给治好啊

呵呵，事实证明，咱们麦田不论哪的麦友，都是可爱之人啊

坏蛋乖乖

呵呵，原来迟来的分享帖是如此的精辟和精华的，要不断学习学习才行！！！
高山，你的医术实在高明，佩服佩服，我回来之后一直在帮你打广告呢！！！

麦园

回复 19# 坏蛋乖乖


    呵呵，不要打广告了，不值得一提！

小福

我想再抱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