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湖南,绵雨淅沥,寒意尚未褪尽。医院依旧忙碌,相比往年有增无减。衡东县,“脚转弯”的姐弟,不经意中走入了我们关爱的视野,足以引起心灵的共鸣。提笔之余,我不想表达什么,也无力改变什么,了做真实的记录。
3月21日,星期六。我和麦田计划(民间爱心组织)的柒柒和Struggle一早就动身前往衡东县珍珠乡大江村8组。衡东县位于湖南东部偏南,东临攸县,西接衡山,南濒衡南,北连株洲。虽说衡东县有“渔米之乡”之美誉,然而这对“脚转弯”的姐弟家里却没能享受到美誉光环的恩赐,实足村里顶级困难户。一栋两层裸露着胚体的平房在四周枯树的掩映下显得更为孤寂,萧条中透着凄凉。此时,两个孩子已被接到省儿童医院治病,刚给妻子办完丧事的文绍洋也匆匆赶回长沙照顾两个孩子。我们的到来似乎让这个平静的山村激起了涟漪。进村的路不好走,颠簸得厉害。好在朴实的村民清楚文绍洋的住所,乡亲们回应说,“你问的是那屋有两个崽残疾,老婆得精神病的吧”,“这位叔叔,两个孩子不是残疾,能治好的,现在住在我们省儿童医院,只要做个手术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了”,“哦,那就好,他家实在是太惨了,家里的老婆前几天刚死。你们往前走吧,没多远,过了那座桥就到了”。路依然很颠簸,村村通公路的计划显然还没落实到这个山村。 街坊邻居见外人光顾,似从地底下冒出来,聚拢在文家,有看热闹的也有讲故事的。文绍洋今年57岁,七兄妹中他排行老四。 仔细打量这栋房子,似乎还能读懂什么。88年修缮的一栋两层红砖平房,大小8间房里镶嵌着几个挡不住风寒的木疙瘩,门框没有门板,即使有,都会友情附赠几个不大不小的窟窿。幸好墙体还是红砖结构,要不这20年的风雨还真能让他们摇摇欲坠。一楼的西边住着他的弟弟(除了床,还有一个“框架”衣柜),东边则曾是“羁押”老婆的卧室(阴冷潮湿,地面有十来个深浅不一的土坑,据说这里面曾有张床,她死后,房间就清空了,窗户上隐约还有铁锁的痕迹),他自己则带着女儿和儿子挤在东边的一间房间里,一年四季铺着草席的床角上还躺着八九粒冰冷坚韧的老鼠屎。房间也还大,但没见着一件像样的家具。似乎,文绍洋还不是这栋房子真正的主人,充其量也就一个看守者。弟媳也因不堪忍受家中贫穷,留下两个8岁和5岁的女儿,改嫁他乡,投奔小康去了。我很能理解这个女人。
想找张关于已故文绍洋妻子(据说叫廖建)的相片,姑姑直接回答没有,应该是生前没拍过。廖建这个名字也是大伙估摸出来的,93年的时候她流浪到这个村,也就20出头,看上去有点文化气息的她,虽然说着一口陌生的语言,但能用拼音写自己的名字。身上没有身份证,具体多大、哪里人、为什么到了这里?永远都成了个谜。好心的村民见文绍洋年近40了还尚未娶妻(家里太穷,没人愿意来),家里又有多余的空房间,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寄养在文家,让文绍洋代为照顾。还别说,这廖建还就认准了文绍洋,一日三餐,洗脸洗脚的活,文全包了,这房间除了文能进得去,别人只要靠近门框半步,她就像发疯似的“厮杀惨叫”。事隔多年后,也曾有人来“探望”过她,但否认和她有血缘之亲,这样廖建也就一直留在了文家。文正值壮年,性情中人。96年,廖怀孕了,常年的衣不遮体、蹲踞在床沿、不注意饮食卫生和休养生息,导致了文城右脚的畸变,期间多亏乡里的计生专干来做过几次孕期检查,采取了必要的措施,文城才得以降生人世。孩子大了,读书也是个大难题。家中没钱,反长的脚跟致使上学行走不便,好在国家实行义务教育,学校免了文城的学杂费,才未落个辍学的下场。文绍洋每天都往返学校,接送着自己的女儿,村里少不了背后嚼舌根的人,然而同情他的人很多,因为大家都觉得文绍洋人不错,肯帮忙。因此,即使文绍洋外出不在家,他整天衣不蔽体的老婆也能吃到乡亲们送上的热饭菜。文绍洋似乎麻木了,可文城却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用我们的感觉来说,是变得很文静了。然而,这似乎是心灵世界另一个畸形的开始。
2003年底,文正伟出生了。男孩,然而可悲的是,他比姐姐文城的脚畸形得更厉害,两个脚跟完全180空翻(医学诊断重度僵硬型马蹄内翻足)。等待他的却是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家庭,反着脚丫他一走就是5年零4个月。
2009年3月,文绍洋抱着一丝希望,带着家人好不容易挤兑出的5000元到了省城儿童医院为文正伟求医。医院得知他的家庭遭遇和家中还有一个姐姐也有类似病史时,决定为两个姐弟减免15000元的手术和医疗费用,然而与俩姐弟完全康复需要的10万元医疗费用仍相距甚远。为此,医院找到了麦田计划,试图通过这个民间爱心团队为这对姐弟解除缠身病痛,回归行走的未来。到目前为止,麦田已通过各种形式的爱心募集资金28000余元,先期为姐姐文城实施了手术,病情正朝着良好的转归进展。弟弟文正伟也将于4月上旬实施复杂骨科矫形手术,期待爱心能延续,希望爱心持续发声。 湖南省儿童医院/李奇 |